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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看起來你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他迂腐得叫人討厭,」克萊德說,「他對於護士作用的認識完全是過時的。在他看來,我們護士都是低等動物,只應該幹髒活,對醫生的吩咐不能說半個不字。不親眼目睹是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人的。他似乎是生活在克拉拉·巴頓那個時代的人。」

  「誰是克拉拉·巴頓呢?」卡爾霍恩問。

  「她是南北戰爭時期的一名護士,」克萊德說,「是她組織的紅十字會。」

  「你知道是誰殺害了霍奇斯嗎?」卡爾霍恩問。

  「假如你認為是我幹的,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是我,」克萊德說,「不過你一旦查明殺人者是誰,請告訴我。我願意買一瓶啤酒招待他。」

  「你身上有紋身嗎?」卡爾霍恩問。

  「有,」克萊德說,「我有好幾處。」

  「都在哪兒?」卡爾霍恩問。

  「你想看看嗎?」克萊德反問道。

  「是的。」卡爾霍恩說。

  克萊德咧嘴笑了。他爽快地解開扣子,脫去了襯衣。他站起身做了幾個姿勢,好像是健美運動員那樣,接著又笑了起來。他兩隻手腕各刺有一條鏈子。右臂刺有一條龍,胸部兩個乳頭的上方是兩把十字交叉的利劍。

  「這兩把劍是我在新罕布什爾州讀中學時刺的,其餘的都是在聖地亞哥刺的。」克萊德說。

  「讓我看看你手腕上的。」卡爾霍恩說。

  「算了!」克萊德一邊說一邊穿上了襯衣。「我不想第一次見面就把一切都給你看。否則你以後就不會再來了。」

  「你滑雪嗎?」卡爾霍恩問。

  「不經常滑雪。」克萊德答道。他接著說:「你真是什麼都要問。」

  「你有滑雪帽嗎?」卡爾霍恩問。

  「凡是在新英格蘭滑雪的人都有滑雪帽,」克萊德說,「否則他就是患有自我虐待症。」

  卡爾霍恩站起身來。「謝謝你的啤酒,」他說,「我得告辭了。」

  「太遺憾了!」克萊德說,「我們剛剛談得很有趣。」

  卡爾霍恩下樓走到戶外,接著上了車。他很高興離開了克萊德·迪文什爾的寓所。克萊德這個人的確非同一般,或者可以說是十分古怪。問題是他會是謀殺霍奇斯的兇手嗎?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卡爾霍恩並不認為他是兇手。雖說克萊德的性格可能有些怪異,但他為人似乎很爽直。然而,他兩隻手腕上所刺的鏈子又使卡爾霍恩放心不下,特別是他並沒有把紋身看個清楚。另外,使卡爾霍恩不解的是,這人為什麼竟對凱沃爾基恩那樣感興趣。是出於獵奇?還是因為兩人有著某種共同的情趣?眼下克萊德還得列為嫌疑犯。卡爾霍恩這時非常希望看到計算機提供的有關克萊德的背景材料。

  卡爾霍恩又看了看手裡的名單。第二個名子是喬·福布斯。福布斯住在學校附近,離甘農的住所不遠。

  在福布斯家,聽見卡爾霍恩的敲門聲前來開門的是一個滿頭花發的女人。她面龐瘦削,神情緊張,只將門開了一道小縫。卡爾霍恩作了自我介紹,將名片遞上前去。這個女人並未作出任何反應。她比克萊德·迪文什爾更像是新英格蘭人:寡言少語,不太熱情。

  「你是福布斯太太嗎?」卡爾霍恩問。

  這女人點了點頭。

  「喬在家嗎?」

  「不在家,」福布斯太太說,「你只有過一會再來了。」

  「幾點鐘呢?」

  「我不知道。他每天回來的時間都不一樣。」

  「你認識丹尼斯·霍奇斯醫生嗎?」卡爾霍恩問。

  「不認識。」福布斯太太回答說。

  「你能告訴我福布斯先生的紋身刺花刺在哪裡嗎?」

  「你只有過一會再來問了。」福布斯太太說。

  「他平時滑雪嗎?」卡爾霍恩又問。

  「對不起。」福布斯太太說著,隨即關了房門。卡爾霍恩聽到裡面被上了幾重鎖的聲音。他明顯地感覺福布斯太太錯以為他是登門討債的人了。

  卡爾霍恩回到車上,歎了口粗氣。到目前為止兩個人只談了一個。不過他並沒有氣餒,又繼續去訪問名單的第三個人:克勞德特·莫裡斯。

  「啊哈!」卡爾霍恩將卡車停在克勞德特·莫裡斯家對面的路旁,自言自語說。克勞德特·莫裡斯的房子很小,看上去猶如玩具之家。使卡爾霍恩灰心的是,房屋正面的百葉窗全是關閉的。

  卡爾霍恩走到前門,因為沒有門鈴,就伸手敲了幾下門。不見任何動靜,他就掀開郵箱的蓋子,看到箱子裡幾乎裝滿了信件。

  卡爾霍恩離開這座房子,走到克勞德特·莫裡斯的一家近鄰處。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克勞德特·莫裡斯已去往夏威夷度假了。

  卡爾霍恩轉身回到車上。他在三人當中只找了一人。他看了看下面的排名:沃納·範·斯萊克。

  對於是否去找範·斯萊克,卡爾霍恩思想上有些猶豫。因為以前已經同他談過了。不過他最後還是決定去會一會他。第一次見面時,他還不知道範·斯萊克身上有紋身呢。

  範·斯萊克家住巴特萊特鎮東南,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裡。這裡的房子都建得退進去很多,離街面較遠。卡爾霍恩將車停靠在範·斯萊克家對面街上一長串汽車的後面。

  令人驚訝的是,範·斯萊克房子的外表顯得很淒涼,牆皮已多處剝落,不像是一家大醫院工程維修部主任的住房。幾扇破舊的百葉窗歪斜地掛在窗上。見此情景,卡爾霍恩感到不寒而慄。

  卡爾霍恩點燃了一支安東尼與克婁帕特拉牌雪茄,又呷了幾口已經涼了的咖啡,繼續觀望著房子。整個房子和房子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院裡的車道上也不見汽車。卡爾霍恩懷疑房裡可能沒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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