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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沒有。」安吉拉厲聲說道。

  「讓我看看,」沃德利說著,一邊朝顯微鏡前移動,「是什麼病例?」

  安吉拉把座位讓給沃德利,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沃德利看了一眼載玻片,然後站起身來。

  他們用病理學術語談論了一會兒載玻片的觀察情況。很明顯,他們都認為活組織為良性,這對麻醉病人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等一會兒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沃德利說道,同時擠了擠眼睛。

  安吉拉點點頭,沒去注意他那眼神。她轉過身,剛要重新坐下,突然感覺到沃德利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臀部。

  「不要工作得太辛苦了,寶貝!」他喊了一聲,說完就溜出了房問。

  那動作發生得如此之快,安吉拉還沒有回過神來。但她知道那並非出於無心。現在她可以完全肯定前天那摸大腿的動作也並不是無意的。

  有幾分鐘,安吉拉坐在小實驗室內,憤怒而迷惑地顫抖著。她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他突然這樣膽大起來。過去幾天內,她顯然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態度。她該怎麼辦?她不能坐視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將成為公然的縱容。

  安吉拉確定自己有兩種可能的做法:直接對沃德利說清楚或向醫療主任邁克爾·考德威爾報告。但後來她想到了現任專業人員總管坎特醫生。她也許應該去找他談談。

  安吉拉歎了口氣。考德威爾和坎特都不是她在遇到性騷擾問題時應該去找的對象。兩個人都是健壯的男性。安吉拉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這兩個人時他們的反應。考德威爾聽說女人當病理學醫生似乎感到震驚,而坎特竟無知地說什麼他在醫學院讀書時班上的幾個女生像「狗」。

  她又想自己親自找沃德利談話,但同時又覺得這種方法也不好。

  通話器中傳出可憎的靜電蜂鳴聲,使安吉拉又吃驚地回到現實之中。那是護士長的呼喚。「威爾遜醫生,」她說道,「他們在第三急診室等著你的活組織檢查結果呢。」

  戴維發現這天上午他比前一天下午更難以集中精力考慮病人的病情。他不僅仍為同凱利的談話感到心煩意亂,現在更為瑪喬裡·克萊伯日益加重的病情感到擔心。

  上午10點鐘左右,戴維看了自己的另一個老病號約翰·塔洛,也就是那位白血病患者。約翰沒有預約。他上午打來電話之後,戴維讓蘇珊把他作為半急診加了一個號。要是在前天,戴維就會讓他去看急診了。但現在他想到凱利的那番談話,便決定由自己為他看病。

  約翰感覺不舒服。前天夜晚他吃了生蛤蜊,得了嚴重的腸胃病,上吐下瀉、嚴重脫水、腹部絞痛,十分難受。

  看到約翰難受的樣於,又想起他白血病的病史,戴維馬上同意了讓他住院治療。他吩咐進行一系列檢查以確定約翰的病因;他還開始對他進行靜脈注射,使他複水。他暫時沒對他使用抗菌素,以等確診了病情再說。因為這種病可能是細菌感染,也可能只是食物中毒。

  上午11點鐘前,特雷納的秘書科莉特告訴了他一件壞消息。她剛從電話中得知傑布·威金斯再次控制了市政委員會。關於醫院修建停車庫的議案,儘管特雷納經過努力再次使其提上了議程,但又被否決了。因此,在春天以前,已沒有可能再次對其進行投票表決了。

  「真他媽倒黴!」特雷納氣憤地罵道。他用雙手在桌面上沉重地拍了一下。科莉特沒動聲色。她已經習慣了特雷納發脾氣。「我真想把威金斯那個豬脖子擰下來,或者把他掐死。」

  科莉特悄悄離開了辦公室。特雷納在辦公桌前走來走去。在管理醫院方面他缺少應有的支持,這使他感到十分惱怒。他不明白市政委員會為什麼會如此沒有遠見。很明顯,這所醫院是本市最重要的一項產業;同樣明顯的是,醫院需要這個停車庫。

  無法繼續工作下去了,特雷納便抓起自己的雨衣、帽子和雨傘,一陣風沖出了辦公室。他鑽進汽車,直接朝醫院駛去。如果這裡建不成車庫,他至少應當親自去檢查一下照明設備。他不想再冒在醫院的停車場內發生更多的強姦事件的風險。

  特雷納在用作工程維修部辦公室的無窗小屋中找到了沃納·範·斯萊克。特雷納一直不怎麼喜歡同範·斯萊克在一起。範·斯萊克一向太少言寡語,太喜歡孤獨,而且有點不修邊幅。待雷納還發現範·斯萊克身體壯得有些嚇人。他比特雷納高出幾英寸,而且長得粗壯得多,渾身肌肉突出,說明他有舉重的習慣。

  「我要看看停車場的燈光。」特雷納說。

  「現在嗎?」範·斯萊克問道,聲音不高,同一般人問問題時的語調一樣。他說的每個字音都很平板,使特雷納聽起來很不入耳。

  「我現在有點空,」特雷納解釋說,「我想看看燈光是否夠用。」

  範·斯萊克披上一件黃色油布雨衣,走出了辦公室。來到醫院的外面,他把底層停車場中的每一盞電燈指給特雷納看,但從一盞燈前走到另一盞燈前,從不加任何評論。

  特雷納舉著雨傘,慢慢走著,對每盞燈都點點頭。當他跟著範·斯萊克走過萬年青小叢林,登上兩層停車場之間的木臺階時,特雷納突然想到範·斯萊克在不工作時會幹些什麼。他想起自己從未看到範·斯萊克在城中散過步或逛過商店;而且這個人還因為不參加醫院的社交活動而聞名於眾。

  特雷納對長時間的沉默感到很彆扭,他清了清嗓子。「家裡一切都好嗎?」他問道。

  「很好。」範·斯萊克答道。

  「房子也好嗎?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範·斯萊克說。

  特雷納開始感到很難使範·斯萊克一句話說上五個字。「你覺得平民的生活比海軍的生活好嗎?」

  範·斯萊克聳聳肩,開始指點上層停車場中的電燈。特雷納繼續對著每盞電燈點頭。看上去燈光不少。特雷納心裡在想哪天晚上也把車停在這兒,看看天黑以後光線是否充足。

  「看上去不錯。」特雷納說。

  他們開始返回醫院。

  「你花錢很仔細,是嗎?」特雷納問道。

  「是。」範·斯萊克說。

  「我認為你在醫院的工作做得不錯,」特雷納說,「我為你感到驕傲。」

  範·斯萊克沒有回答。特雷納看了一眼範·斯萊克此時的身影。他不知道範·斯萊克為什麼會這樣沒有感情,但很快他便意識到自己從他兒時起就一直不理解面前的這位親戚。有時,特雷納覺得很難相信他們之間會有親戚關係。但事實上,他們的確是親戚。範·斯萊克是特雷納唯一的侄兒,是他死去的姐姐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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