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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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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曼大夫和斯坦霍普先生的取證記錄在哪裡?」 這兩人的取證記錄都很厚,因此傑克把它們單獨堆成兩堆。他伸手把記錄遞給桌對面的拉塔莎。 「蒼天啊!」她大喊著,覺得太沉了。「這是什麼啊,《戰爭與和平》?一共多少頁?」 「克雷格·博曼的取證歷時好幾天。法庭記錄員把每個字都記下來了。」 「淩晨兩點看這些,我估計我是對付不了,」拉塔莎說著把兩本厚厚的記錄往桌上一扔。 「全是對話,行距又很寬。實際上大部分都很容易看懂的。」 「這些論文的複印件是幹什麼的?」拉塔莎說著拿起一小堆學術出版品。 「博曼大夫是其中大部分文章的第一作者,其餘文章他是合著者。克雷格的律師覺得這些文章能說明克雷格對醫學的投入程度,可以弱化原告方對他的人身攻擊。」 「這篇剛發表的時候我就看過,」拉塔莎說著拿起克雷格發表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上的那篇具有開創性的論文。 傑克再次對她刮目相看。「你還有時間看這麼深奧的東西?」 「沒什麼深奧的,」拉塔莎笑著說。「膜生理學是當今幾乎所有醫學門類發展的關鍵,特別是藥理學和免疫學,甚至還影響到傳染病和癌症研究。」 「行了,可以了!」傑克說著舉起雙手,像是要保護自己。「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我的問題在於,我念醫學院的時候,還是上個世紀呢。」 「別找藉口了,」拉塔莎說著翻了翻克雷格的論文。「鈉通道活動是肌肉和神經活動的基礎。如果鈉通道異常,什麼都談不上了。」 「可以了,」傑克說。「你已經充分表達了你的觀點。我這就看,算是臨陣抱佛腳吧。」 拉塔莎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他倆嚇了一跳。 拉塔莎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號碼,隨即打開手機。「出什麼事了?」她把手機貼緊耳朵,開門見山地問。 傑克想聽清電話那頭的聲音,但是不行。他希望是艾倫打來的電話。 對話非常簡短。拉塔莎只說了一句,「好的,」就掛了電話站起來。 「是誰打來的?」傑克問。 「艾倫,」拉塔莎說。「他讓我們去實驗室一趟,離這兒很近。我覺得如果想讓他為我們的樣本加夜班,最好還是去一趟。你願意去嗎?」 「怎麼會不願意呢?」傑克說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傑克沒有意識到波士頓法醫署就在龐大的波士頓醫學中心建築群邊緣。儘管已是深夜,可他們還是遇見幾個醫學中心的工作人員,包括幾個醫學院的學生,在幾棟樓之間穿行。大家都顯得不慌不忙的,好像在享受著溫暖的、絲綢一般的空氣。雖然理論上說還是暮春,可感覺已經是夏天了。 他們走了不到兩個街區就找到了毒物學實驗室,在一棟八層的鋼架玻璃大樓裡。 在乘電梯去六樓的路上,傑克看著拉塔莎。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樓層顯示屏,臉上顯得有點疲憊。 「如果說錯什麼,我提前道歉,」傑克說,「不過我有一種感覺,艾倫·史密森之所以願意幫忙,是因為他對你舊情未了。」 「可能吧,」拉塔莎模棱兩可地說。 「希望接受他的幫助不會讓你為難。」 「我能應付得了,」拉塔莎的語氣像是在說:討論到此結束。 實驗室設備精良,但幾乎空無一人。除了艾倫,只有兩個實驗室技工在這間大屋的另一頭忙著什麼。屋裡有三排工作臺,擺滿了嶄新的實驗設備。 艾倫是個相貌驚人的黑人,上唇的髭須和下顎的山羊胡都修剪得很整齊,給人一種陰險狡猾的感覺。他穿著一件緊身黑色T恤,外罩一件卷著袖子的白大褂,健碩的肌肉塊隱約可見,更顯得咄咄逼人。他的皮膚是紅棕色的,發亮,比拉塔莎的膚色稍微深一點。他的眼睛很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學老友看。 拉塔莎給兩人做了介紹。艾倫只是簡短而有力地握了握傑克的手,並迅速打量了他一眼。艾倫毫不掩飾自己對拉塔莎的興趣,沖她和藹地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你應該經常過來玩,姑娘,」艾倫說著把他們領進狹小樸素的辦公室,自己在辦公桌前坐下,拉塔莎和傑克搬了兩把直背椅,在他對面坐下。 「實驗室真漂亮,」傑克沖著身後揮了揮大拇指。「不過好像人手不夠。」 「夜班人少,」艾倫說著還在沖拉塔莎微笑。「從雇員人數來說,我們和日班的差別就像黑夜與白天一樣。」他被自己的笑話逗樂了。傑克覺得這人既不缺自尊,也不缺幽默感。 「你在我們的樣本裡發現什麼了?」拉塔莎開門見山地問。 「噢,對了,」艾倫說著把兩手張開,手指對撐,胳膊肘仍然放在辦公桌上。「你的條子裡只說了一點背景,我想跟你核對一下,看我理解得對不對。死者大約八個月前死於心臟病突發。屍體經過了防腐處理,下葬了,最近剛從地下挖出來。現在想排除毒死的可能性?」 「說得再明確一點吧,」拉塔莎說。「她看上去像是正常死亡。我們想確認不是他殺。」 「是這樣,」艾倫拉長了聲音,似乎在考慮下一步該說什麼。 「檢驗結果如何?」拉塔莎不耐煩地說。「為什麼要這麼拖拉?」 拉塔莎的語氣讓傑克心裡一緊。她對艾倫這麼不友好,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知道艾倫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傑克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這兩人之間肯定有過節。至於是什麼過節,他不想知道。 「我想幫你們正確解讀檢驗結果,」艾倫辯解說。 「我們都是法醫,」拉塔莎回敬他。「我想我們都相當瞭解毒物學檢驗的局限性。」 「那想必也知道,陰性結果的準確率只有大約百分之四十?」艾倫揚起眉毛問。「這個數據還是指剛剛去世,沒有經過防腐處理的屍體。」 「也就是說,毒物學檢驗的結果呈陰性。」 「是的,」艾倫說。「絕對是陰性。」 「天哪,比拔牙還艱難,」拉塔莎抱怨說。她翻了翻眼睛,兩隻胳膊不停地揮動著。 「你們都檢驗哪些藥物?」傑克問。「包括洋地黃嗎?」 「包括洋地黃,」艾倫說著站起身,遞給傑克一張實驗室毒物學檢驗藥品表。 傑克瀏覽了一遍。他沒想到品種會這麼全。「你們用什麼檢驗方法?」 「色譜法和酶免疫測定相結合。」 「你們有氣相色譜-質譜聯用分析儀嗎?」傑克問。 「當然有了,」艾倫自豪地說。「不過想讓我用這個大傢伙,必須先告訴我要找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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