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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亞曆克西斯終於開口了。「你是想說有人造成了佩欣斯·斯坦霍普心臟病突發,然後企圖阻撓屍檢,以免被人發現?」

  「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知道,傑克。聽上去還是很瘋狂。我猜你說的是喬丹吧?」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喬丹。克雷格說喬丹和佩欣斯根本不是恩愛夫妻。她一死,喬丹是最大的贏家。他可沒時間悼念亡妻。誰知道呢,可能佩欣斯在世的時候,他和女朋友就搞在一起了。」

  「怎樣才能使別人心臟病突發呢?」

  「用洋地黃就行。」

  「我不知道,」亞曆克西斯猶豫地說。「聽上去也很牽強。如果喬丹有罪,他肯定不會挑頭從此個治療失當官司,也肯定不會在開棺許可證上簽字。」

  「這我也想過,」傑克說著開進了紐頓紀念醫院的停車場。「確實有點不合情理,但也許我們就是在和一個不合情理的人打交道。也許喬丹覺得這樣很刺激,能證明他比我們這些人都聰明。現在做這種假設還為時過早。首先,毒物學檢驗要能查出洋地黃的成分。如果能查出來,我們就要一步步往回推理了。」

  「這是你第二次說『我們』這個詞了。你是泛指還是什麼?」

  「波士頓法醫署的一個法醫願意幫忙。」

  「你跟勞麗說過了吧,」亞曆克西斯說。「她同意你繼續留在這兒嗎?」

  「她不太高興,不過還是同意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明天就要結婚了。」

  「我也不敢相信,」傑克說。他慢慢開進一處俯瞰池塘的停車場,前燈照亮了一群游來遊去的水鳥。「今天下午的庭審怎麼樣?」

  「倫道夫傳了兩個專家證人出庭作證,一個來自耶魯,一個來自哥倫比亞。兩人都很可信,但都不太出彩。托尼試圖把他倆說暈,他倆一點都沒受影響。我覺得托尼是想讓倫道夫再次傳克雷格出庭,可倫道夫沒這麼做,而是宣佈自願停止提交證據。就這樣。明天早晨是總結陳詞,倫道夫先說。」

  「現在你對官司最終結果的看法有變化嗎?」

  「沒什麼變化。辯方證人確實不錯,但不是本地的。波士頓是醫學勝地,陪審團對這些從遙遠的大學來的專家證人沒什麼好感。托尼的專家證人更有說服力。」

  「不得不承認,你說的也許是對的。」

  「只有在佩欣斯·斯坦霍普的屍體上找到犯罪證據,才有可能挽回克雷格的敗局。不過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說老實話,這是我的主要動力。克雷格的情緒怎麼樣?」

  「跟往常一樣沮喪。好像還不如以前呢。他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有點擔心。你大概幾點能到家?」

  「說不定,」傑克說。想到自己不願意回博曼家,他突然覺得有點慚愧。

  「你回家之後能去看看他嗎?我不太喜歡他把烈酒和安眠藥搞在一起。」

  「好的,我會去看的,」傑克說。「我已經到醫院了,要打電話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很感激你做的一切,傑克。你不知道,過去這幾天你的支持對我有多大的意義。」

  「正因為我插手這件事,孩子們才遭到恐嚇的。」

  「我絕不會因為這件事責怪你。」

  兩人道別前繼續說了幾句兄妹間的體己話,傑克覺得再說下去他就要哭了。他關上手機,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思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怎樣隨著時間變化的。這些年他沉溺於自己的傷痛,跟妹妹疏遠了。現在他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又像以前那麼親密了,這讓他感到心裡很溫暖。

  傑克下了車,拉塔莎引發的那股熱情猛地一下又回來了。亞曆克西斯的評論確實有點打擊人。但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確實有點荒謬。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是反常規思考,而且手裡掌握的證據本身也讓人難以置信。

  跟他第一次拜訪時的情景相反,急診室忙得不可開交。候診室已經滿了,基本上每個座位都有人。有幾個人站在外面的救護車接診區。外面有點濕熱,像是夏天到了。

  傑克只好在接診台前排隊。排在他前面的女人手裡抱著一個發燒的嬰兒。這孩子靠在媽媽的肩膀上,面無表情地瞪著傑克。等排到傑克,他正準備問馬特·吉爾波特大夫在不在,馬特就出現了。他把一本填好的急診室接診記錄連同夾紙板一起扔在接診臺上。這時他看到了傑克。

  「我見過你的,」他指著傑克說。顯然他在回憶傑克的名字。

  「傑克·斯坦普敦大夫。」

  「是的!對人工呼吸未遂案感興趣的法醫官。」

  「記性不錯啊,」傑克評價說。

  「醫學院最大的收穫就是練了記憶力。需要我們做什麼?」

  「想佔用你兩分鐘時間,能找到喬治娜·奧基夫就更好了。她今晚在嗎?」

  「她可是總負責,」接診護士笑著說。「她在。」

  「我知道這個時間找你們不合適,」傑克說。「不過我們已經把屍體挖出來了,剛做完屍檢。我想你們可能想知道屍檢的結果。」

  「當然了,」馬特說。「這個時間也很好。我們是忙,但都是常規項目,門診部和專科醫師都可以處理,這會兒沒什麼緊急情況。我們到休息室談吧。我來傳呼喬治娜。」

  傑克一個人坐了幾分鐘。他利用這個時間把佩欣斯的兩頁急診室搶救記錄又看了一遍。剛才跟亞曆克西斯通話的過程中,他就把這兩頁從案卷裡抽出來了。

  「歡迎回來,」喬治娜笑著走進屋,後面跟著馬特。兩人都穿著綠色的工作服,外面罩著白大褂。

  「馬特說你們把斯坦霍普太太的屍體挖出來,還做了屍檢。酷啊!發現了什麼?以前從來沒人給我們這樣的回饋。」

  「有意思的是,她的心臟看上去完全正常。一點退行性變化都沒有。」

  喬治娜叉起腰,失望地苦笑著。「我以為會聽到什麼驚人的發現呢。」

  「其實這個結果也很驚人,」傑克說。「心臟病突發致死,卻找不到病理跡象,確實罕見。」

  「你特地跑一趟,就是想告訴我們什麼都沒發現?」喬治娜不解地問,然後看了看馬特的反應。

  「事實上,我來是想問你們,有沒有是某種藥過量,或者是用錯了藥。」

  「你指的是哪種藥?」喬治娜的笑容消失了,代之以困惑和警覺。

  「任何一種,」傑克說。「特別是新的纖維蛋白溶解劑和抗凝血劑。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在做跟心臟病突發有關的隨機研究?我只是好奇。我說的這些醫囑執行單上都沒有。」傑克把醫囑執行單遞給喬治娜。她掃了一眼,馬特也湊過來看了看。

  「我們給她用的藥都在這兒了,」喬治娜拿著醫囑執行單說。她看著馬特,想證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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