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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可以包括。由醫師和病人協商決定。」

  「你的意思是說,通過管家醫療,醫師可以根據病人的需要來提供醫療服務。是嗎?」

  「是的。良好的醫療服務有兩個基本原則:病人福利原則以及病人自主原則。單位時間裡接診太多的病人跟這兩條原則相抵觸,因為實在太匆忙了。醫師趕時間,就要加快門診的速度,導致病人不能充分陳述病情,而診療的關鍵依據往往就隱藏在病人的陳述裡。而如果是管家醫療,我就可以根據病人的需要和願望,靈活安排診療的時間和地點。」

  「博曼大夫,你覺得醫學是藝術還是科學?」

  「絕對是藝術,但是建立在科學基礎上的藝術。」

  「嚴格按照書本,能夠成為一個好醫師嗎?」

  「不能。世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必須按照每個病人的特點確定診療方案。而且,書從寫作到出版有個滯後期,書中所包含的信息可能已經過時了。醫學知識更新的速度是極快的。」

  「行醫過程中需要判斷力嗎?」

  「當然。醫學上每個決定都需要很強的判斷力。」

  「根據你的判斷,二〇〇五年九月八日晚上,針對佩欣斯·斯坦霍普的病情,最好的選擇就是出門診?」

  「是的。」

  「你能否跟陪審團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

  「她痛恨醫院。我都不願意讓她去醫院做常規檢查。每次去過醫院都會加重她的病情,也會讓她變得更焦慮。她更希望我去她家裡。在她去世前八個月,我基本上每週去她家門診一次。每次都是虛驚一場,其中有幾次喬丹·斯坦霍普在電話上都說她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九月八日晚上,沒有人告訴我她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我確信這次門診像往常一樣是虛驚一場。但作為一個醫師,我不能完全排除她確實病危的可能性。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直接去她家。」

  「萊特納小姐在證詞中說,你在去她家的路上提到,這次門診可能真的有情況。是嗎?」

  「是的。不過當時我並沒有說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小。我只是說我有點擔心,因為我注意到斯坦霍普先生的聲音裡比平常多了一絲焦慮。」

  「你有沒有在電話裡告訴斯坦霍普先生,你覺得斯坦霍普太太是心臟病突發?」

  「我沒有這麼說過。我告訴他,任何胸部疼痛,都必須首先排除心臟病突發的可能性。但之前斯坦霍普太太也有過胸部疼痛,事後都沒有大礙。」

  「斯坦霍普太太有沒有心臟方面的問題?」

  「她去世前幾個月,我曾經為她做過一次壓力測試。結果模棱兩可,不足以說明她有心臟方面的問題。但我極力主張她去醫院,由心臟科醫師做一個更為深入的檢查。」

  「你跟病人建議過嗎?」

  「我多次向她建議,可她一再拒絕,因為做檢查必須去醫院。」

  「最後一個問題,博曼大夫,」倫道夫說。「是關於你診所裡PP,也就是問題病人編號的。這樣編號的病人得到的照顧更多還是更少?」

  「當然是更多!這些病人的問題在於,無論他們的病痛是真的,還是他們臆想出來的,我都無法減輕他們的症狀。作為醫師,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因此才用『問題病人』編號,以示區分。」

  「謝謝你,博曼大夫,」倫道夫說著收拾好講臺上的筆記。「提問完畢。」

  「法薩諾先生,」戴維森法官大聲說。「你有什麼問題要問被告嗎?」

  「當然有,法官大人,」托尼咆哮著跳起來,沖向講臺,像一隻追趕兔子的獵狗。

  「博曼大夫,說到PP病人,二〇〇五年九月八日晚,你和當時的同居女友開紅色保時捷車去斯坦霍普家途中,是否跟她說過你無法忍受這樣的病人,覺得疑病症跟裝病一樣可惡?」

  克雷格雙眼直盯著托尼,法庭上一片寂靜。

  「博曼大夫?」托尼問。「是不是像童謠裡唱的那樣,你的舌頭給小貓叼走了?」

  「不記得了,」克雷格終於開口了。

  「不記得了?」托尼做出非常驚訝的樣子。「拜託,博曼大夫,這個藉口太牽強了吧。你在醫學院的時候可是成績優異,以博聞強記著稱啊。萊特納小姐作證的時候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在接到傳票的那天晚上,你跟萊特納小姐說過你痛恨佩欣斯·斯坦霍普,她死了對所有人都是好事。這些你總該記得吧?」托尼靠在講臺上,皺起眉頭,滿臉疑問地看著克雷格。

  「我說過類似的話,」克雷格很不情願地承認。「我當時很生氣。」

  「你當然很生氣,」托尼大喊。「像我當事人這樣的普通人,居然有膽量質疑你的判斷是否符合行醫標準,你不生氣才怪呢。」

  「反對!」倫道夫說。「爭論性問題!」

  「反對有效,」戴維森法官說著瞪了托尼一眼。

  「你這個白手起家的故事確實讓人感動,」托尼的語氣中還是帶著一絲輕蔑。「可我不明白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義。這麼多年來,你從病人那裡掙的錢已經徹底改變了你的生活方式。你家的房子現在市價是多少?」

  「反對,」倫道夫說。「與本案無關。」

  「法官大人,」托尼抱怨道。「既然被告方能用經濟收入來證明被告對醫學的投入,那陪審團也應該知道被告真實的收入水平。」

  戴維森法官想了一下才說,「反對無效,請證人回答問題。」

  托尼將注意力轉回到克雷格身上。「多少?」

  克雷格聳聳肩。「兩三百萬吧,不過我們買的時候不值這麼多。」

  「我還有幾個關於管家醫療的問題要問你,」托尼說著兩手緊緊抓住講臺邊緣。「你覺得會不會有病人負擔不起每年幾千美元的年費?」

  「當然會有,」克雷格氣呼呼地說。

  「那些付不起年費,或者出於某種原因不願意付年費的病人怎麼辦?收不到年費,你拿什麼養保時捷新車和燈塔山上的愛巢呢?」

  「反對!」倫道夫說著站了起來。「爭論性問題,並伴有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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