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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第二十六章

  1996年3月25日,星期一,傍晚6:00

  貝特·霍爾德尼斯一直呆到很晚,她把醫院所有職工的喉部組織培養基都移植好了。晚班人員照平常的時間已經來了,但這時他們正在樓下餐廳裡吃晚飯。連裡查德也沒露面,儘管貝特弄不清他今天是否值班。

  化驗科的微生物室除了她之外空無一人。貝特心想如果她要作什麼秘密研究,這倒是一個絕好時機。她從實驗凳上溜下來,走到連接化驗科其他部門的那扇門前。她一個人也沒看見,心裡更踏實了。

  貝特轉身回到微生物室,徑直朝那幾扇隔離門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做正在做的事,可既然已經答應了,她自覺就有了某種義務。她對傑克·斯特普爾頓大夫的舉止有些迷惑,但她感到更不理解的是她自己的上司,馬丁·切維大夫。他一向性情暴躁,可近來這種心情已經達到令人可笑的程度了。

  當天下午,斯特普爾頓大夫走了以後,馬丁大發雷霆,追問她到底對醫學檢查官說了些什麼。貝特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告訴他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在想法讓他離開,但切維大夫就是不聽,甚至揚言要以有意違背他的命令為理由開除貝特。他大喊大叫,弄得貝特幾乎掉淚。

  馬丁走後,貝特不禁想起了斯特普爾頓大夫的評論,總醫院的人,包括她的上司,真的是處處設防。想到切維大夫的舉止,她認為斯特普爾頓大夫也許是對的。這樣一來,她更願意照著他的要求去做了。

  貝特站在兩扇隔離門的前邊。左邊一扇裡邊是冷藏室,右邊一扇裡邊是恒溫室。她考慮著先搜查哪一邊。由於自己整天拿著喉部培養基在恒溫室進進出出,她決定首先解決第一問。說到底,恒溫室地方不大,裡邊的東西她也不大熟悉。

  貝特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她立刻便被濕熱的空氣包裹起來。溫度接近于體溫,華氏98.6度。許多細菌、病毒,尤其是對人有影響的病菌,最適合它們生長的溫度便是人體溫度了。

  房門在貝特身後自動關上了,以免熱量散失。這間屋子大約八英尺寬、十英尺長。照明來自天花板上兩隻繃著鐵絲網罩的燈泡。隔離層是帶孔的不銹鋼網,從地面一直架到天花板,順著裡牆折回房間中央,形成兩個狹長的通道。

  貝特朝房間裡邊走去。那裡放著一些不銹鋼盒子,她無數次見過這些盒子,但從來沒有檢查過。

  貝特雙手抓住一個盒子,從擱板上拽出來,放在地板上。這個盒子約莫有一隻鞋盒大小。貝特試了試把它打開,這才發覺上邊有一個插銷,一把小鎖將盒子鎖得嚴嚴實實!

  貝特感到不解,隨即起了疑心。化驗室裡的東西是很少上鎖配鑰匙的。貝特拿起盒子,放回原處。順著這排架子,她依次檢查過去,每一個盒子都裝有同一種鎖。

  貝特蹲下來,又檢查了一遍下邊擱板上放著的盒子。第五個盒子的情況有些異樣。貝特將手伸到盒子背後,她可以感覺到鎖鉤沒有合上。

  貝特將手指慢慢伸到盒子的兩邊,將盒子拉出來。搬動的時候,貝特感覺它遠遠不像第一個上了鎖的盒子那樣重;她真擔心是空的。然而不是空的。她揭開蓋子,看見裡邊放著幾個培養皿。她還看出,這幾個培養皿沒有貼上實驗室通常都要使用的標簽,只有幾個用軟鉛筆寫的字母和數字。

  貝特小心翼翼把手伸進盒子裡,拿起一個標有「A—81」字樣的培養皿,揭開蓋子,看了看裡邊正在擴大的病菌培植區。這些細菌呈透明的粘液狀,生長在一種培養基上,她認出是巧克力瓊脂。

  隨著一聲金屬發出的尖銳的喀嗒聲,隔離門打開了,貝特嚇得魂飛魄散,脈搏加快,她如同一個孩子正在幹一件禁止做的事被當場抓住一樣,竭力想趕在進來的人看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之前,把那個培養皿放回盒子,再把盒子放回架子上。

  糟糕,來不及了。她剛把盒子關上,雙手端起來,卻發現馬丁·切維大夫就站在自己面前。無獨有偶,此時他手裡的盒子與貝特拿著的一模一樣。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吼聲如雷。

  「我……」貝特能夠說出來的也只有這個字了。在環境的壓迫下,什麼可能說得過去的解釋都想不起來。

  切維大夫乓地一聲把手裡的盒子放在架子上,隨手奪過貝特的盒子。他瞧了瞧打開的插銷。

  「鎖在哪裡?」他咆哮著。

  貝特伸出手,張開來。她的手心裡就是那把打開的鎖。馬丁一把抓了過去,查看著。

  「你是怎麼打開的?」他問道。

  「它本來就是打開的。」貝特向他保證。

  「你撒謊。」馬丁厲聲說道。

  「我沒撒謊,」貝特說,「真的。它本來就是開著的,才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編得還像回事呢。」馬丁的咆哮聲回蕩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我什麼也沒動過。」貝特說道。

  「你怎麼知道什麼也沒動過?」馬丁說。他打開盒子,看了一下裡邊。他似乎沒什麼不滿意的,便關上盒子。他又試了試鎖,還能鎖上,他把盒子鎖上了。

  「我只是打開蓋子,看了一下其中的一個培養皿,」貝特漸漸開始恢復平靜,儘管她的脈搏仍在砰砰地跳。

  馬丁把盒子挪回到原來的位置,隨後又清點了一下數量。他清點過了之後,命令貝特離開恒溫室。

  「對不起,」馬丁鎖上隔離門以後,貝特說道,「我不知道那些盒子是不能碰的。」

  就在這時,裡查德出現在門口。馬丁要他過來,接著怒不可遏地講述了他是如何發現貝特正在擺弄他的科研培養基的。

  裡查德一聽這事,他也和馬丁一樣大為惱怒。他轉向貝特,問她是怎麼想起要做這樣一件事的。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交給她的工作還不夠她幹的。

  「沒有人告訴我別碰那些盒子,」貝特抗議說。她又差一點掉淚了。她不喜歡跟人抬杠,僅僅一個小時前她才經歷了一回。

  「也沒有人要你去處理那些東西。」裡查德厲聲說道。

  「是不是斯特普爾頓大夫叫你幹的?」馬丁問。

  貝特猶豫起來,不知道如何回答。馬丁一眼就看出她的遲疑有問題。「我料到了,」他惡狠狠地說,「他沒准還把他的那個愚蠢可笑的想法告訴你了,說這些個鼠疫和別的病都是有人故意傳播的。」

  「我告訴他了,我不能和他談話。」貝特大喊大叫。

  「可是他肯定說過,」馬丁說道,「你顯然也聽見了。好了,我不為難你。你被開除了。拿上你的東西,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貝特激動地抗議著,淚水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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