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羅賓·科克 > 緊急傳染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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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傑克和切特已經乘電梯下樓了。 「真是玩命。」切特抱怨說。 「她倆都身不由己。」傑克說。 「你怎麼樣?」切特問,「想不想休息一下,喝杯啤酒?」 「我大概得直接回去了,看那些傢伙是不是還在打籃球?」傑克說道,「我可以練一會兒。我有點累了。」 「打籃球,這個時候?」切特說。 「星期五晚上是街坊鄰居的一個狂歡之夜。」傑克說。 兩個男人在威洛與希斯廣告公司大樓前邊分手了。切特鈷進一輛出租汽車,傑克打開他那幾把車鎖,跨上自行車,順著曼哈頓大道向北駛去,他在59街拐進五馬路,進入中央公園。 傑克平時的風格是騎快車,但此時的速度卻很慢。他正在細細琢磨剛才的談話。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他感到有些焦慮。 切特已經暗示他有妄想的傾向,傑克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有幾分道理。自從美利堅保健一口吞併了他的醫療業務以來,傑克便感到死亡一直在悄悄地逼近自己。它首先奪走了他的家庭,接著又用消沉來威脅他自己的生命,甚至用他所選擇的第二次就業將他的日常生活塞得滿滿的。而現在,死亡似乎正拿發生的那些疾病來取笑他,甚至用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細節來挖苦他。 傑克騎車進入公園的深處。荒涼的公園,昏暗淒涼的景象增添了他的煩躁不安。他在早晨上班路上看到有些地方風光無限,然而此時,眼前卻是禿樹枯枝的鬼影映襯著慘白得令人恐懼的夜空。連遠處鋸齒形的城市剪影也似乎變得模糊不清。 傑克一踩踏板,自行車加快了速度。這是一個沒有理智的時刻,傑克不敢回頭張望,他感到有個什麼東西在向他壓過來,不禁覺得毛骨悚然。 傑克騎車來到一盞孤零零的街燈下,這裡有一片亮處。他一捏閘,車猛然停住了。他勉強回過頭去,面對尾隨其後的那個東西。然而,什麼也沒有。傑克睜大眼睛,朝遠處的陰影看去,他這才意識到,威脅他的東西來自他自己的腦子裡邊。家庭悲劇發生之後,正是這種消沉使他變得麻木了。 傑克很生自己的氣。又開始騎車趕路。他對自己那種稚氣的膽怯感到惶惑。他覺得自己已經多了一分把握。很清楚,他過分聽任近來發生的事來影響自己。勞瑞說對了:他感情上太過投入了。 一旦面對自己的恐懼,傑克覺得好受些了,但還是發現公園看上去窮凶極惡。大家警告過他,晚上不要騎自行車進入中央公園,但傑克一直沒有理會他們的勸告。此時,他破天荒地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傻氣。 離開公園,騎上中央公園西路,真像是噩夢初醒。傑克脫離公園深處那種幽暗恐怖的孤獨狀態,立刻置身于賽車一般向北疾駛的黃色出租車的車流裡。城市復活了。兩側人行道甚至有人正在悠閒地散步。 傑克越是向北騎行,環境越惡劣。一出第100街,建築物明顯變得破敗不堪。有的房子甚至釘上了木板,看上去無人居住。街上的垃圾更多了。幾隻野狗在翻倒的垃圾筒旁你爭我奪。 傑克向左轉彎,進入第106街。順著自己住的這條街一路馳過,他覺得街坊鄰居似乎比平時還要消沉。公園裡出現的小小頓悟打開了傑克的眼界,他看到這一地區是多麼的破敗。 傑克在體育場停下來。他往常就是翻過用鐵鏈接起來的柵欄,上裡邊打球的。他雙腳仍插在腳蹬裡,朝球場上看去。 不出傑克所料,球場上正在打比賽。傑克出錢安裝的汞氣燈一片雪亮。傑克認出了許多在場上龍騰虎躍的選手。最佳球員華倫也在,傑克聽得見他在哈喝隊友們更賣力一點。輸了的球隊得下去坐冷板凳,因為另一支球隊正在場外焦急地等著呢。競賽永遠是殘酷的。 傑克在一旁欣賞,只見華倫投進了全場最後一球,失利的球隊垂頭喪氣地退出場外。新一輪比賽開始組織,這時華倫一眼看見了傑克。他揮了揮手,大步跑了過來。這是勝隊的步態。 「嗨,大夫,你好嗎?」華倫問道,「你是上場比賽還是什麼?」 華倫是個英俊的非洲裔美國人,頭剃得光光的,整潔的小鬍子,體魄很像大都會博物館裡的一尊希臘雕像。傑克用了幾個月時間才和華倫混熟了。他們形成了某種友誼。不過這種友誼的基礎倒不是別的是什麼,而是他倆對打街頭籃球的共同愛好。傑克對華倫瞭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最優秀的籃球運動員,也是當地團夥的一個小頭頭。傑克弄不清這兩個極端是怎麼並行不悖的。 上場比賽可是件需要技巧的事。剛搬到這一帶來的時候,傑克光是進場,耐心等候別人邀請他上場,就用了一個月時問。接下來,他還必須證明自己的級別。他向大家展示出他的投籃技術相當好,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被接納了。 後來傑克掏錢安裝了燈光,整修了籃板,情況好了點,但也好不到那兒去。除了傑克,還有兩個白人獲准參加比賽。身為白人在街頭籃球場上絕對是一種劣勢:你必須懂得規則。 「羅恩挑了幾個高手,接著又是賈克,」華倫說,「不過可以讓你加入我們隊。『閃電』的那位老大姐要他回去。」 「我馬上就回來,」傑克說著,翻過柵欄,繼續騎車往自己住的那幢樓房馳去。 傑克跳下自行車,將車扛上肩。進門之前,他抬頭看了一眼大樓的輪廓。在眼下這種對什麼都要挑剔一番的心態下,他只得承認大樓一點也不漂亮。事實上,這是一幢每況愈下的建築物,雖說它肯定也風光過一時,因為有一小段極富裝飾性的上簷依舊顫顫巍巍地掛在屋脊上。三樓的兩扇窗戶已經釘上了木板。 這幢大樓有六層,每層兩套公寓。傑克住四樓,同一層樓住的是丹尼絲,一個不到20歲的未婚媽媽,有兩個孩子。 傑克用腳推開前門。門沒有鎖。他小心翼翼地開始上樓,以免碰壞什麼東西。經過二樓的時候,他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吵,接著是砸碎玻璃的噪音,聽著讓人難過。真是不幸,這是晚上常有的事。 傑克肩扛自行車,好不容易才走到自己住的公寓門口。他在口袋裡摸了一陣鑰匙,卻發現用不著了。門鎖對面的把手裂開了。 傑克推開房門。裡邊一片漆黑。他聽了聽,但只聽見二樓A座住戶重新爆發的爭吵和街上的汽車聲。公寓裡靜得出奇。他放下車子,伸出手,打開了壁燈。 起居室裡一片狼藉。傑克本來就沒有多少家具,可僅有的幾樣不是掀翻在地,東西給倒了出來,就是給砸碎了。他發現平時放在寫字臺上的一台小收音機不見了。 傑克把自行車推進房間,靠在牆上。他脫下皮夾克,搭在自行車上。接著他走到寫字臺前。幾個抽屜被人拉了出來,東西撒了一地。地板上的垃圾當中有一本影集。傑克彎下腰來,把影集拾起來。他打開封面,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沒有損壞。這是他看重的唯一財產。 傑克把影集放在窗臺上,走進臥室。他打開電燈,看見一副同樣的光景。他的大部分衣物都被人從大櫥、壁櫃裡扯出來,扔在地板上。 盥洗間的情況與起居室、臥室一模一樣。藥箱裡的東西全給倒進了浴缸裡。 傑克從臥室走進廚房。他啪地一聲打開電燈,滿以為會看見同樣的情景。傑克的嘴角輕輕地抽了一口冷氣。 「我們正在琢磨你呢,」一個非洲裔大塊頭說道。他坐在傑克的飯桌上,身穿一水的黑色皮衣,包括手套和無簷帽。「我們喝光了你的啤酒,等得不耐煩了。」 屋裡還有三個人,和頭一個穿著一樣。一個半坐在窗臺上。另外兩個就在右邊,斜靠在廚房壁櫥上。桌子上放著好幾樣精良的武器,包括幾支自動手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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