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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詹尼絲翻了翻她昨天晚上的記錄,找到了記載著穆勒的有關情況的那一頁。她飛快地掃了一眼單子,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傑克,說,「都不是,她在供給中心工作。」

  「噢,又是這樣!」傑克的聲音有些失望。

  「對不起,」詹尼絲說,「人家是這樣對我說的。」

  「我不是責怪你,」傑克揮了揮手,「我只是希望這與所有這一切有某種邏輯關係。供給中心的一個女人怎麼會與七樓的患者有接觸?供給中心在什麼地方?」

  「我估計是和手術科在同一個樓層,」詹尼絲說,「那就是在三樓。」

  「好極了,謝謝,」傑克說道,「你現在離開這裡,去睡一覺。」

  「我是得走了。」詹尼絲說。

  傑克又轉身朝鑒定室走去,他感到似乎沒有發現什麼很有意思的事。一般說來,順著家族或是社區的線索可以輕而易舉地查出疾病的傳染過程。總是先有一個索引病例,再通過接觸,無論是直接接觸或者通過蚊蟲之類的傳染媒介,生出一系列的病例,沒有多少搞不清楚的東西。這一次爆發鼠疫的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唯一取得一致的因素是所有的患者都與曼哈頓總院有關係。

  傑克心不在焉地朝默菲警官揮揮手,他顯然剛走進通訊室外那間屬￿他的警衛室。這位熱情的愛爾蘭裔警察也興致勃勃地向他揮了揮手。

  傑克心潮翻滾,不覺放慢了腳步。蘇珊娜·哈德只在醫院呆了一天就出現症狀。既然鼠疫的潛伏期一般認為最少也有兩天,這就是說她住院之前已經受到感染了。傑克又走回詹尼絲·賈格爾的辦公室。

  「還有一個問題,」傑克叫住了她,「你是不是碰巧知道,那個叫哈德的女人這次住院以前去那家醫院看過門診沒有?」

  「她丈夫沒說,」詹尼絲說,「我特意問過這問題。她明擺著討厭那家醫院,非得到最後一分鐘才去。」

  傑克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神情更加憂慮,他轉身再一次朝鑒定室走去。這一資料使情況變得更加混沌不清,他順理成章地認定,這一次幾乎是在兩個也許三個地點同時發病。這不大可能。另一種可能性是,它的潛伏期特別短,不到24小時。這可就意味著哈德是在醫院傳染上的,與他對諾德爾曼以及穆勒的猜測相吻合。這種想法的問題在於,這表明存在著大批強烈的傳染劑量,這一點看上去也不大可能。說到底,一條通風管裡能有多少帶病老鼠同時都在咳嗽?

  一進鑒定室,傑克一把奪過文尼手裡的《每日新聞》體育版。搞得他一臉的不高興,又拽著他走到解剖台旁邊。

  「你怎麼起得這樣早?」文尼大為不滿,「就你一個人。你從來不過日子?」

  傑克用凱瑟琳·穆勒的病歷捅了捅他的胸口。「記不記得住這句老話,『笨鳥先飛』?」

  「哦,噁心,」文尼說。他接過傑克手裡的病歷,打開來。「我們就先做這一個?」他問。

  「我們不妨從已知過渡到未知,」傑克說道,「這一個的熒光抗體鼠疫測試呈陽性,你趕緊穿上隔離服。」

  一刻鐘後。傑克開始解剖。他用了不少時間做外部檢查,尋找蚊蟲叮咬的痕跡。這活可不輕鬆,44歲的凱瑟琳·穆勒身體超重,身上有幾百個黑痣、雀斑和其他小一些的皮膚斑點。傑克沒有發現一處可以肯定是蚊蟲叮咬的,儘管有幾處傷口看上去有點像。為了保險,他為這些地方拍了照片。

  「身上沒有壞疽。」文尼說。

  「也沒有紫癍。」傑克說。

  到傑克開始進行體內檢查的時候,又有好幾名同事走進解剖室,一半的工作臺已經用上。有些人議論說傑克快成本地的鼠疫專家了,傑克沒去理他們。他全神貫注,旁若無人。

  穆勒的肺與諾德爾曼的十分相似,嚴重的大葉肺炎,實變,早期器官壞死。這個女人的頸部淋巴以及氣管淋巴結也普遍感染了。

  「這和諾德爾曼一樣糟,也許還要糟一些,」傑克說,「真可怕。」

  「不用你說,」文尼說道,「這些個傳染病例,害得我都想改行搞園藝去了。」

  傑克就快結束體內檢查了,這時,卡爾文走進門來。誰也不會看錯他那魁梧的身影。和他一塊來的人個頭只有他的一半。卡爾文直接走到傑克的解剖台前。

  「有沒有異常情況?」卡爾文彎腰查看著盛內臟的盤子,一邊問。

  「內科方面,這一個是昨天那個病例的翻版。」傑克說。

  「好,」卡爾文直起身來,接著將客人介紹給傑克。這位是克林特·阿貝拉德,市里的病理學家。

  傑克分辨得出此人突出的下巴,但由於塑料面具的反光,他看不見對方那雙松鼠一般的眼睛。他不知道此人是不是還像昨天那樣火氣沖天。

  「賓漢大夫說,你們兩位已經認識了。」卡爾文說。

  「一點不錯。」傑克說。那位病理學家沒有反應。

  「阿貝拉德博士正在盡力查找這次發生鼠疫的根源。」卡爾文解釋說。

  「太好了。」傑克說道。

  「他來我們這兒,想看看我們還有沒有重要的資料。」卡爾文說,「或許你不妨談談你的陽性發現。」

  「非常樂意,」傑克說著,開始進行體內檢查,一邊指出皮膚上他認為可能是蚊蟲叮咬的反常部位。接著他講述了全身的體內病理,重點放在肺部、淋巴、肝和牌。整個過程中,克林特·阿貝拉德一言不發。

  「就是這些了,」傑克做完了內檢,說道。他把死者的肝放回盤子裡。「您看得出,這一個和諾德爾曼一樣嚴重。難怪兩個患者都死得那麼快。」

  「哈德怎麼樣?」克林特問。

  「她是下一個。」傑克說。

  「我看一看不介意吧?」克林特問道。

  傑克聳了聳肩膀,說,「那得問華盛頓大夫。」

  「沒有問題。」卡爾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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