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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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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打個電話。」菲力普斯結結巴巴地說。 「在後面。」招待搖晃著腦袋,將信將疑。菲力普斯不聲不響地從那個叫弗蘭希的身邊挨過,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硬幣,尋找電話機。廁所旁邊有一架,有人正在使用,好像在哀求他的女友:「聽著,寶貝,幹嘛要哭啊!」 要是在早些時候,處於萬般焦急和恐懼中的他,也許會奪過話筒。可是現在,他多少理智了一些,踱回到酒吧間裡等待。屋裡的氣氛略微緩和,談話聲四起。招待過來收錢,並送來一杯白蘭地。火辣辣的酒液鬆弛了他那緊繃的神經,他的思維得以集中。自從遭遇到沃納被殺的突發事件以來,馬丁總算有機會回顧當時發生的一切。 在兇殺的當時,他只當是發生了一場沃納和殺手之間的械鬥,而他不湊巧撞到晦氣。可是聽殺手後來的說法,似乎他始終在盯自己的梢。簡直荒唐。馬丁本人卻一直在盯沃納的梢!稍後他又親見沃納掉落的刀子。難道守屍人欲對他下毒手?回憶這段可怕的經歷,馬丁越來越莫名其妙,尤其是他想起當晚在地鐵與那個殺手照過面。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買了一杯,順便打聽了這一帶的方位。他並不在意具體的街名。 馬丁見打電話的黑人掛上電話走了,就推開高腳凳,舉起斟滿酒的杯子過去。他覺得鎮定多了,能夠詳細地向警局報案。電話機放在擱幾上。他放下酒杯,朝電話機裡塞進一枚硬幣,撥了911。 迪斯科音樂和電視機音響震耳欲聾。他聽到電話線的那端響起振鈴聲,就琢磨起要不要把他的遭遇以及醫院裡的怪事和盤托出。考慮再三,他覺得這樣只會使已經十分複雜的事態更加棘手,決計先避而不談醫院的事,除非警方特別問起他深更半夜去沃納住宅的目的。接電話的是個沙啞的聲音,很不耐煩的樣子。 「這裡是第六處。我是麥克尼利警官。」 「我舉報一樁兇殺案。」馬丁努力保持說話語調平穩。 「發生在哪裡?」 「地點說不定,但是再去的話,我認得出那幢房子。」 「你的處境危險嗎?」 「我想不。現在我待在一家酒吧裡,在哈萊姆……」 「在酒吧間!好啊,老弟,」警官頓了頓,「你喝了幾杯酒?」菲力普斯領悟到對方把他當成了酒徒。「你聽明白:我看見有個人被刀子捅死了。」 「在哈萊姆用刀子捅死人的事多著呢,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馬丁·菲力普斯醫師。我是霍布森大學醫學中心的放射學專家。」 「你說你是菲力普斯?」警官的調門改變了。 「不錯。」馬丁對警官的反應感到驚奇。 「為什麼不早說!瞧你,我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我馬上把你的電話轉到局裡去。別掛斷。如果占線就立即再給我撥電話,明白嗎?」 不等回答,菲力普斯只聽得受話器裡哢嗒一聲。他把受話器從耳朵邊移開,盯著它,似乎它能夠解釋剛才那莫名其妙的對話。他明明聽警官說一直在等他的電話!所稱的「局裡」,又是指什麼局? 話筒裡傳來一連串哢嗒聲,有人來接了,聽聲音又緊張又焦急。「噢,菲力普斯,你在哪裡?」 「在哈萊姆區。你是誰?」 「我叫艾金特·桑森,本市的局長助理。」 「哪個局?」菲力普斯才剛有點鬆弛的神經又像通了電似的一陣震顫。 「聯邦調查局,你這個白癡!聽著,也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得設法走出那個區。」 「為什麼?」馬丁大惑不解,但是他感到桑森是認真的。 「沒有時間解釋。那個挨了你一瓶子的傢伙是我的手下,他在保護你呢。剛才他已來報告。還不明白嗎?沃納卷了進來,真是陰錯陽差。」 「我簡直弄懵了。」菲力普斯喊道。 「這無所謂,」桑森打斷他的話說,「要緊的是把你從那個地方弄出來。別掛斷,讓我查查這條電話線是否可靠。」 話筒裡又傳出哢嗒一聲,菲力普斯還把它握在手裡。他盯著啞然無聲的話筒黯然神傷,無名怒火在他胸中燃燒,整個事件前後聯繫,就像一出惡作劇。 「電話線路不可靠,」桑森回到電話旁,「把你那邊的號碼告訴我,等我的回話。」菲力普斯報了電話號碼,掛上話筒。他的怒氣漸漸平息,恐懼感又升起來。對方畢竟是大名鼎鼎的聯邦調查局。 剛鬆手,電話鈴又響了,他心裡一沉。是桑森的聲音。「喂,菲力普斯,你聽著。霍布森大學醫學中心牽涉到一樁陰謀案,我們正在秘密調查。」 「而此案與輻射有關。」菲力普斯脫口而出。事情初露端倪。 「你能確信嗎?」 「絕對沒錯。」 「很好。聽著,菲力普斯,案情的調查需要你協助,不過恐怕得把你置於我們的監護之中。我們要找你談。醫學中心內部需要有我們的人,懂嗎?」不等菲力普斯回答,桑森接著說,「我們不能讓你到這裡來,擔心你被人盯上了。此刻我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是讓他們知道聯邦調查局正在調查他們。別掛上。」 桑森移開話筒,但菲力普斯隱隱聽見對方在竊談,好像在商量。 「修道院,菲力普斯,你曉得修道院嗎?」 「當然曉得的。」馬丁不解其意。 「我們在那裡碰頭。叫一輛出租車,開到正門入口處下車,把車子打發走。這樣我們可以確保你後面沒有尾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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