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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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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普斯倏地立起身,眼睛眯成一條狹縫,面部肌肉因為憤怒而抽搐。他用低沉的語調說:「有關業務方面的事情尚可通融,此外,純屬我私人的事,部門無權過問。」 他二話不說,掉頭就走。戈德布拉特連聲追喊,要他注意本部門的形象,然後無可奈何地望著他走遠的背影。 菲力普斯經過海倫身邊,不置一顧。海倫卻已站起,拿著記事本。他推開里間辦公室的門,坐到換片機前,拎起了話筒。每當遇到不遂心的事,最好的排遣方法就是埋頭工作,不讓自己閑著徒生悶氣。電話鈴響了,他置之不理。海倫在外間接了電話,按響對講機叫他。菲力普斯走到門邊用手勢問她是誰打來的,回答是特拉維斯的電話。 特拉維斯告訴他,紐約醫療中心根本沒有林恩·安妮·盧卡斯其人。他找遍整個醫院,詢問了每一個有可能接受轉院病人的單位。他又問了菲力普斯在本院住院部瞭解到的情況。 「並不多。」他期期艾艾地回答說。麻煩了特拉維斯那麼久,又不便告訴他自己至今還沒有獲得絲毫的確認消息,他覺得難以為情。這個電話一擱下,他立刻就撥住院部的電話。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次總算找到負責出院的轉院的女職員。他問,怎麼能讓病人半夜裡離開醫院呢? 「病人可不是犯人。那個病人不是通過急診室住進來的嗎?」 「是的。」 「這就對啦。很正常嘛。如果病人的私人醫師在這裡沒有特許的權力,那麼經急診室同意入院的病人通常在病情穩定後就轉走。」 菲力普斯嗯嗯啊啊地應答她,又詢問了關於林恩·安妮·盧卡斯的細節。可是住院部處理數據的計算機需要輸入病歷號碼或者病人的出生日期,所以女職員說,她得從急診室檔案中檢索到號碼,才能取得存儲在計算機裡的病人數據。她答應儘快打電話告訴他。 馬丁試圖繼續口述報告內容,但思緒起伏,難以斂心凝神。柯林思和麥卡錫的病歷攤開在他的鼻尖底下。他記起丹妮絲關於巴氏抹片的話。他對婦科,特別是巴氏抹片知之甚少。他披上白大褂,拿起柯林思病歷匆匆離開辦公室。經過海倫的坐位旁邊,他告訴她馬上就會回來,沒有急事就不要用傳呼系統叫他。 先去圖書館。天氣惡劣,他從門診病人身邊擠過,決定走地道。新蓋的醫學院大樓從右邊岔道走。跨上臺階,前面是醫學院舊樓,兩年前就廢置不用。當時新樓已經落成,原來計劃舊大樓要翻造,供放射部等門診部門使用。這些部門業務量日增,急需擴大。可是由於新大樓建造費用大大超出預算,尚未全面竣工,經費卻已告罄。時過兩年,新樓還有一部分建築須待追加資金方可完工。舊大樓翻造項目不得推遲。門診部門的搬遷遙遙無期。 醫學院新大樓在舊大樓對面,規模設備已不能相提並論,尤其是圖書館。如今資金來源不成問題,這正是老醫學院設施陳舊不堪的癥結所在。圖書館門廳寬暢氣派,鋪滿地毯。樓梯的兩壁廂鑲嵌著鏡子,盤旋而升,直到頂層。 圖書目錄卡片櫃排列在樓廳下方,一進門廳的夾層中。菲力普斯選了一本標準婦科教科書的索引本。他特地來查閱有關巴氏抹片檢查的資料,並不想閱讀細胞學的長篇專著。據說巴氏抹片檢查的效果像癌症掃描檢查一樣,也許是最明顯、最可靠的檢查方法。他在學生時代曾經動手做過,所以知道這種檢查非常容易,只須用壓舌板在子宮頸表面輕輕一刮,再把刮取的物質塗到玻璃片上。他記不確切的起檢查結果的分類方法以及對表明「異常」結果的處理方法。可惜教科書上並無詳細介紹,僅僅提到任何可疑的子宮頸都要再做席勒氏檢查——一種子宮頸塗碘術,或叫活組織檢查,也叫陰道鏡檢查——以確定異常範圍。他不清楚陰道鏡檢查,只得再查閱數據索引。原來它是一種用顯微鏡狀的器械檢查子宮頸的方法。 菲力普斯最感到新奇的內容是,子宮頸癌初發病例竟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發生在二十歲到二十九歲年齡組的婦女身上。他原來的錯誤印象是,子宮頸癌常常發生在中年患者中,因此必須每年都做婦科檢查,這是無可爭議的。 馬丁歸還書冊,直奔大學婦科門診部。他記得那裡曾經是男學生的禁區,恰似一塊誘人的肥肉,令饑餓的野獸垂涎欲滴。門診部就診的婦女多半是老病號,而女性醫務人員都是逗人喜愛的醫科大學畢業生,一個個出落得如同《花花公子》雜誌彩色插頁中的美人兒,與她們的病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菲力普斯頗不自在地走近接待護士。那個護士眨巴著眼睛打量他一番,深深吸了口氣,扁平的胸脯微微起伏。馬丁也盯著她瞧了好一陣子,她的臉孔長相奇特,兩隻眼睛距離很近。他移開目光。 「我是馬丁·菲力普斯醫師。」 「您好。我叫埃倫·科恩。」 他忍不住又朝埃倫·科恩的眼睛看了看。 「我想找主治醫師談談。」 埃倫·科恩又眨了眨眼皮:「哈珀醫師正在檢查病人,不過他馬上就會出來。」 換了在別的科室,菲力普斯也許會直接跑到檢查室裡去。他自覺地轉向候診室,懷著他在十二歲那年陪母親去燙髮,在美容室等候的那種心情,他記得當時有六七個等燙髮的年輕婦女,直盯著他瞧個不停,而一旦與他的目光接觸,她們便低下頭看手中的雜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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