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羅賓·科克 > 白衣怪圈 | 上頁 下頁
三八


  餐館內塞滿了桌子和人,顯得一片混亂。男女侍者一律穿白襯衫和黑褲子或黑裙子。每人圍著一條肮髒的圍裙。他們在桌子之間繞來繞去,來回奔忙,相互之間以及同客人之間都用表情豐富的西班牙語高聲呼喚和交談。喧囂的空氣中彌漫著烤豬肉、大蒜和濃咖啡的混合香味。

  肖恩和珍妮特被人流擠到一張差不多已坐滿的大桌子旁,這張餐桌僅剩下兩個座位。

  「這裡沒有我要吃的東西,」肖恩把菜單仔細看了幾分鐘後抱怨說。他很少改變飲食習慣。

  「胡說,」珍妮特說。她幫肖恩點了菜。

  當菜肴端上來時,肖恩感到意外的高興,經過醃泡的大蒜味濃郁的烤豬肉鮮美無比,黃色的米飯和撒滿洋蔥的黑豆也別有風味。唯一不配肖恩胃口的是絲蘭。

  「絲蘭吃起來像土豆包著粘液滲出物似的,」肖恩說。

  「講這種令人噁心的活!」珍妮特大聲制止他。「別在這裡炫耀你的醫學知識。」

  在這震耳欲聾的餐館中是無法正常交談的,所以他們飯後就散步到拉默斯公園去。他倆坐在一棵大榕樹下,注視著海洋中星星點點的商船和遊艇的燈光。

  「簡直難以相信波士頓仍然是冬天,」肖恩說。

  「我也奇怪我們為什麼要忍受刺骨的雨雪和討厭的雪泥,」珍妮特說。

  「廢話少說。既然你說你眼下沒有情緒談我們倆的事,那就談談福布斯吧。

  你今天下午是否比上午好一些?」肖恩苦笑了一聲。「比上午更糟,」他說。

  「我到二樓五分鐘還不到,護理部主任就像一頭狂怒的公牛一般沖了進來,對我又嚷又罵,只是因為我在看海倫的病歷卡。」

  「瑪格麗特·裡士滿氣得發瘋啦?」珍妮特問。

  肖恩點了點頭。「這個起碼250英磅的胖子女人像失去理智一樣對我咆哮個不停。」

  「她對我倒一向很客氣,」珍妮特說。

  「我只見過她兩次,」肖恩說。「這『客氣』二字絕對用不到她身上。」

  「她怎麼會知道你在那裡?」珍妮特問。

  「那個特種兵和她在一起,」肖恩說。「他們肯定是通過監控攝像機發現了我。」

  「噢,天哪!」珍妮特說。「我又多了一件操心的事。我從來沒有想過監控攝像機。」

  「你不必擔心,」肖恩說。「保安部門的頭容不下的是我。再說,這種攝像機很可能只監視公用區域,不會監視病房樓面。」

  「你同海倫·卡伯特談過話沒有?」珍妮特問。

  「只談了一會兒,」肖恩說。「她看上去很不好。」

  「她的病情一直在惡化,」珍妮特說。「聽說要給她做分流術。你從病歷卡裡看到什麼嗎?」

  「沒有,」肖恩說。「我沒有時間。他們幾乎是把我押送到通向研究大樓的人行天橋。今天下午更糟糕的是,那個日本傢伙又出現了,鬼鬼祟祟地從樓梯井偷看我。我不知道他有什麼藉口,但是這一次我把他逮住了。我悄悄溜到他身後,憋足勁大叫一聲,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的叫聲把他嚇得魂不附體,差點把褲子也掉下來了。」

  「可憐的傢伙,」珍妮特說。

  「有什麼值得可憐的!」肖恩說。「從我一到這裡,他就一直監視著我。」

  「我的運氣倒還不錯,」珍妮特說。

  肖恩精神一振。「真的嗎?好極了!那種神奇藥品的樣本搞到了嗎?」

  「沒有,我不是指藥,」珍妮特說。她從口袋裡掏出電腦打印紙和那張她匆忙摘錄數據的紙。

  「這裡是過去十年中所有成神經管細胞瘤患者的名單,一共38個,過去二年中有33個。我已經把主要數據摘抄下來。」肖恩一把抓過這些材料。他必須把它們高舉過頭,借助路燈才能看清。

  在他翻閱這些材料時,珍妮特向他解釋了成神經管細胞瘤患者的性別和年齡分佈。她還告訴肖恩電腦中儲存的病人檔案僅僅是摘要,但附有一個注解,如需瞭解詳情,請查閱病歷卡。最後,她告訴他梅拉尼說只要10分鐘時間就可把病歷卡抽調出來,當然,這需要一定的批准手續。

  「我會需要這些病歷卡的,」肖恩說,「它們就放在醫療檔案資料室內嗎?」

  「不是的。」珍妮特解釋說,梅拉尼告訴她出院病人的病歷卡儲存在跨越兩幢大樓地下室的貯藏室內。

  「真是這樣的話,」肖恩說。「也許並不難搞到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珍妮特問。

  「我是說我也許可以從科研大樓設法搞到這些病歷卡,」肖恩說。「經過今天這件事,我顯然已成為醫院不受歡迎的人。我從科研大樓著手,就免得惹惱裡士滿女士及其同夥。」

  「你想破門而入到貯藏室竊取這些病歷卡?」珍妮特驚恐萬狀。

  「我懷疑他們會敞開大門歡迎我,」肖恩說。

  「不過這樣做太過分了,」珍妮特說。「如果你那樣做,就要犯法了,而不僅僅是違反醫院規章制度。」

  「我記得我曾經提醒過你這一點,」肖恩說。

  「你只是說我們將不得不違反規章制度,並沒有說過要犯法,」珍妮特提醒他。

  「我們不要在詞義上兜圈子吧,」肖恩惱怒地說。

  「但是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太大了,」珍妮特說。

  「法律是條理化的規章制度,」肖恩說。「我早就知道我們會以某種形式違反法律,我以為你也有這種思想準備。但是,即使那樣,你不以為我們的行動是正義的嗎?福布斯中心這些人顯然已發現了一種治療成神經管細胞瘤的有效方法,不幸的是,他們決定將這種治療方法保密,以便在其他人尚未掌握以前取得專利。你知道,正是這一點使我對私人資助醫學研究很有看法。他們的目的是為投資獲得最大收益,而不是為人民的健康著想。即使考慮公眾利益,也變成第二位的事。這種治療成神經營細胞瘤的有效方法無疑對治療所有癌症都具有參考價值,但是他們卻對其他人封鎖消息。這些私人實驗室是在基礎科學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開展工作的,而這些基礎科研成果的絕大多數是納稅人提供資金的科研機構取得的。這些私人機構只考慮得益,從不考慮奉獻。真正上當受騙的是人民大眾。」

  「目的正當並不意味著可以不擇手段,」珍妮特說。

  「你去唱你那正直的高調吧,」肖恩說。「但是,你不要忘了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好吧,也許我們應該放棄這一計劃,也許我應該回波士頓去忙我的博士論文。」

  「行了!」珍妮特無可奈何地說。「行了,該怎麼幹就怎麼幹吧。」

  「我們需要病歷卡和那種神奇的藥,」肖恩說。他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手腳。「那就讓我們走吧。」

  「現在?」珍妮特大惑不解地問。「差不多9點了。」

  「破門而入的第一條原則是,」肖恩說,「趁無人在家時上門。現在正好是大好時機。另外,我還有一個合法的藉口,我要給那些老鼠第二次注射糖蛋白。」

  「上天保佑,」珍妮特被肖恩從板凳上拉起來。

  湯姆·威迪庫姆把車停在福布斯招待所停車場的最裡面一個空位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車朝前開,直到車輪擦到人行道的邊緣。車子正好停在一棵橄欖樹的樹冠下。

  艾麗斯要他把車泊在這裡,以免被人發覺,這是艾麗斯的車,1969年生產的暗黃綠色的卡迪拉克折篷轎車。

  湯姆打開車門,環顧四周無人後跨出汽車。他戴上外科手術用的乳膠手套,抓起那把從家中帶來的切菜刀。剛磨過的刀刃上閃著寒光。最初他計劃帶那把槍。考慮到招待所牆壁較薄,槍聲會引起麻煩,他才選用刀。唯一的缺點是血跡會玷污他的衣服。

  湯姆小心地讓刀刃朝外,把刀塞進襯衫的右邊袖子,用手掌握著刀柄。

  他左手拿著207號房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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