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羅賓·科克 > 白衣怪圈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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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什麼名字?」在照料凱思琳的一個女顧客問。 「凱思琳·沙倫伯格,」科裡莎說。「她父親特德·沙倫伯格,就是殼牌石油公司總裁,」她補充說,似乎她的家庭背景對她的朋友有利。 「最好馬上叫救護車,」那女人說。「這女孩的發作必須立即止住。」珍妮特從裡茨咖啡館向窗外望去時,天色已暗下來。外面紐伯裡大街上人們朝各自方向在急急趕路,不約而同地用手拉緊大衣翻領或頭上的帽子。 「我真不知道你看中他什麼,」伊夫林·裡爾登說。「你第一次帶他到我們家來時,我就告訴你他不合適。」 「他在同時攻讀哈佛大學哲學博士和醫學博士,」 珍妮特提醒她媽媽。 「這並不能原諒他的不懂禮貌和缺乏風度,」伊夫林說。 珍妮特朝母親看了一眼。她身材頎長、苗條,五官端正。人們一眼就能認出伊夫林和珍妮特是母女倆。 「肖恩為自己的家世感到自豪,」珍妮特說。「他為自己出身于工人家庭感到高興。」 「這並沒有什麼錯,」伊夫林說。「問題是不能同流合污。這男孩不懂禮貌。你看他那長頭髮……」 「他感到固守傳統令人窒息,」珍妮特說。平時她就覺得充當肖恩的辯護士日子並不好過。現在在同他爭吵以後還要為他辯解,更覺得難受。她希望從母親那裡得到的是忠告,而不是一成不變的責怪。 「又是老一套,」伊夫林說。「如果他打算做個開業醫生,也許還有希望。可是什麼分子生物學,我實在不懂。他現在在研究什麼?」 「致癌基因,」珍妮特說。 她怎麼會想到去向母親求助。 「再給我解釋一遍,」伊夫林說。 珍妮特給自己加了點茶。母親真會出難題,要她來介紹肖恩的研究無異于盲人騎瞎馬。但是她還是盡力而為,作了解釋。 伊夫林聽後說:「這種研究可能很有價值,但是不能作為養家糊口的職業。」 「先不要把話說死,」珍妮特說。「肖恩在攻讀碩士學位時,同馬薩諸塞理工學院兩個同學一起開了一家生產單細胞抗體的公司,他們把它叫作免疫治療有限公司,一年前才賣給人家。」 「這倒是令人鼓舞的消息,」伊夫林說。「肖恩賺了大錢了嗎?」 「他們三人都賺了錢,」珍妮特說。「但是他們都同意再投資一家新公司。我眼下只能說到這程度。他要我發誓保密的。」 「向你媽媽保密?」伊夫林立即責問她。「聽上去還很有戲劇性的。但是你知道你爸爸不會同意。他一向認為人們不該用自己的資本去開設新企業。」珍妮特失望地歎了口氣。「你越說越遠了,」她說。「我原來想聽聽你對我去佛羅里達有什麼想法。肖恩要去那裡兩個月。他在那裡全部時間搞研究。而在這兒波士頓,他不僅要搞研究,還要完成學校作業。我想也許在那裡我們有更好的機會交換意見,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 「那麼你在紀念醫院的這份職業怎麼辦?」伊夫林問。 「我可以請假,」珍妮特說。「並且我肯定可以在那裡找到工作。幹護士這一行的最大優點之一就是幾乎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職業。」 「可是,我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伊夫林說。 「為什麼?」 「追這樣的男孩不值得,」伊夫林說。「尤其是你知道你爸爸和我對他的看法後。他絕對不配我們這種家庭。特別是聽到他對艾伯特叔叔說那種話後,我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再請他來共進晚餐。」 「是艾伯特叔叔拿他頭髮開玩笑的,」珍妮特說。「他在挑戰面前是決不退縮的。」 「這並不能成為對長輩無禮的藉口。」 「我們都知道艾伯特叔叔是戴假髮的,」珍妮特說。 「我們即使知道也不會說的,」伊夫林說。「況且是當著眾人的面稱它為遮禿的假髮,這是絕對不能原諒的。」珍妮特呷了一口茶,朝窗外望去。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艾伯特叔叔戴假髮,這是事實。從來沒有人把這件事作為話題,這也是事實。珍妮特的家中有許多不成文的清規戒律,她就是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這個家庭不允許發表個人意見,更不允許孩子有自己的意見。言談舉止被認為是最最重要的。 「去年帶你去看馬球比賽的那個小夥子看上去很可愛,你為什麼不同他談朋友?」伊夫林建議道。 「那是個蠢傢伙,」珍妮特說。 「珍妮特!」她母親厲聲說。 接下去,兩人默默喝著各自的茶。「既然你有這麼多話要對他講,」伊夫林終於開口說,「為什麼不在他動身前去找他談?今天晚上去看他。」 「不行,」珍妮特說。「星期五晚上是他們同鄉小夥子固定聚會的日子。他們就在他們中學附近的一個地方泡酒吧。」 「正像你爸爸會說的那樣,這又為我的觀點提供了論據,」伊夫林毫不掩飾她的得意之情。 肖恩身穿帶帽的運動衫,外套一件禦寒的羊毛外衣,在嚴寒的薄霧中慢跑。防風帽的帶子在下巴下扣得緊緊的。他沿著大街向查爾斯頓的紀念碑廣場跑去,一隻籃球在兩隻手上傳來傳去。他剛才在查爾斯頓男青年俱樂部打了一場臨時湊起來的籃球賽。他那個隊是個雜牌軍,隊員的年齡從18歲一直到60歲,有的是老朋友,有的只有一面之交。不管怎樣,這種比賽是很好的身體鍛煉,他現在還在出汗。 肖恩繞過紀念碑廣場,來到童年時期的家。他父親生前是個水暖工,收入還不錯,在搬到城市去住還沒成為風尚之前,他就在城裡買了一幢很大的維多利亞式住宅。開始時,墨菲全家就住在底層兩套房子裡,可是在父親46歲死於肝癌後,他們由於家境拮据,不得不把這兩套房子租出去。肖恩的哥哥布賴恩去外地上學後,肖恩和弟弟查爾斯、媽媽安妮一起搬進一套單層公寓房子。現在媽媽一個人住在那裡。 他走到門前時,看到一輛熟悉的梅塞德斯牌汽車停在他那輛五十鈴後面,說明這個不速之客就是布賴恩。肖恩的直覺告訴他,他去邁阿密的計劃又要遇到麻煩。肖恩兩級一跳登上階梯,打開他母親門上的鎖,走進屋去。布賴恩的黑色真皮公文包放在梯式靠背椅上。空氣中彌漫著燉肉的香味。 「是你嗎,肖恩?」安妮從廚房裡高聲問道。她在門口出現時,肖恩正在掛外衣。她穿著家用便服,外面圍著一條舊圍裙,看上去比她實際年齡54歲要老得多。婚後長期同酗酒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她精神壓抑,臉色憔悴,眼神無光,一臉苦相。她天然的鬈髮卻梳成老式的髮髻,盤在腦後,原本一頭深棕色秀髮,現在已變得灰白。 「布賴恩回來了,」安妮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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