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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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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鏡子裡端詳了一下自己。除了內衣之外,她兩天來一直穿同樣的衣服。她心想非得在哪兒停一下買點新東西了。 她在門上掛了「請勿打擾」的牌子,離開房間。知道自己已經跑在了追捕者前頭,她比在紐約時輕鬆了不少。 舊金山總醫院外表華麗壯觀,內部卻跟其他大城市的醫院相差無幾,新舊混雜,人聲喧嘩,混亂不堪。這倒使瑪麗莎輕易地混進醫生的更衣室而不為人知。 她在挑揀消毒服時,有個服務員過來問:「你有什麼事?」 「我是布盧門撒爾醫生。」瑪麗莎說。「來旁觀蒂爾門醫生做手術。」 「我給你一個更衣箱吧。」服務員毫不懷疑地給了她一把鑰匙。 瑪麗莎換好衣服,把更衣箱鑰匙別在消毒服上,走向手術休息室。那兒有二十來個人,喝著咖啡,或聊天或讀報。 穿過休息室,瑪麗莎走向手術區。到了前廳,她戴帽穿靴,然後在一張大日程表前停了步。蒂爾門的名字排在十一室。他正在做第二例子宮切除術。 「你有什麼事嗎?」一個護士從手術區櫃檯後問。她的口吻頗有女主管的一本正經味道。 「我來看蒂爾門醫生做手術。」瑪麗莎說。 「進去好了,十一室。」護士說完就扭頭做其他事了。 「謝謝。」瑪麗莎說,走上寬敞的主走廊。兩邊都有手術室、共同消毒和麻醉區。透過手術室門上橢圓形玻璃窗,她看得見穿消毒服的人影正俯向病人。 來到十一室和十二室當中的消毒區,瑪麗莎戴上口罩,推門進入蒂爾門的手術室。 裡面除病人之外還有五個人。麻醉師坐在病人床頭,兩個手術醫生分站手術臺兩側,一個消毒護士坐在高凳上,另外一個是巡台護士。瑪麗莎進去時,她正坐在角落裡待命。看見有人來,她便站了起來,問瑪麗莎有什麼事? 「這個手術還需要多長時間?」 「三刻鐘。」護士聳聳肩說。「蒂爾門醫生是把快刀。」 「哪一個是蒂爾門醫生?」瑪麗莎問。護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右邊那個。」她說。「你是誰?」 「從亞特蘭大來的一個醫生朋友。」瑪麗莎說,沒有多做解釋。她走向手術臺,看了一眼蒂爾門,立刻明白護士為什麼驚訝了。蒂爾門是個黑人。 不可思議。瑪麗莎心想。她還以為醫生行動大會的官員全是老保守、白種人、有種族偏見的呢。 她在乙醚屏上方站了一會兒,觀看手術進展。子宮已經取了出來,正在縫合創口。蒂爾門確實高明,雙手移動的節奏特別經濟。這是一種天賦,一種上帝的恩賜,而不是教得會的,即便通過練習也不可能學到。 「發動這該死的車吧!」艾爾放下汽車電話,說。他們停在一簇散亂的紅木屋對面。屋子建在俯臨索沙裡特鎮的山坡上。透過按樹叢,一小塊藍色的海灣遙遙在望。 傑克轉動了點火鑰匙。「去哪兒?」他知道艾爾正在火頭上。這種時候越少說越妙。 「回城!」 「蒂爾門診所怎麼說?」喬治在後座發問。 傑克想告訴喬治閉嘴,但又害怕說話。 「那個鬼醫生在舊金山總醫院做手術。」艾爾說,臉都氣白了。「第一個手術排在七點半。要到三點才能回來。」 「難怪我們錯過他了。」喬治忿忿地說。「那傢伙一定在我們到之前一個小時就出了門。還是照我說的先去旅館吧。」 艾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前座一扭身,反抓住喬治粉色的笛爾牌領帶。喬治的眼珠凸了出來,臉轉成豬肝色。「如果我需要你的忠告,會請教你的。明白嗎?」 艾爾鬆開領帶,把喬治推了回去。傑克像個烏龜似地把腦袋往夾克裡縮,冒險溜了艾爾一眼。 「你傻看什麼?」艾爾吼道。 傑克一言不發。有了剛才一幕,他希望喬治學會了沉默。在到達一座橋之前,誰都沒說話。 「我想咱們應該再租一輛車。」艾爾說。他的聲音平靜,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以便碰到麻煩可以分頭行動。然後我們就去舊金山總醫院,越早盯上蒂爾門越好。」 瑪麗莎見過了蒂爾門,覺得不會認不出他來,內心稍安。再一算有足夠的時間,便不等那個醫生助理走近,就出了手術室。她換回便服,以便跟蒂爾門一談完就可以離開,走進手術休息室,找了個靠窗的座位。有幾個人朝她笑笑,但沒人說話。 過了半小時,蒂爾門才以同樣優雅輕鬆的動作走進休息室。 瑪麗莎迎了上去。他在倒咖啡。短袖手術服露出的雙臂粗壯健美,深棕色的皮膚像打了蠟的胡桃木。 「我是布盧門撒爾醫生。」她說,注意著他的表情。 他的臉膛方正,富於男性氣概。絡腮鬍子修剪得整整齊齊。一雙憂鬱的眼睛,仿佛是看過太多的他並不樂意看的人生悲劇。他低頭看著瑪麗莎,滿面笑容。看這表情,他顯然不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我能私下跟你說幾句話嗎?」瑪麗莎說。 蒂爾門看了一眼助手,後者剛剛走近。「等會兒手術室見吧。」他說完,就領瑪麗莎走開了。 他們來到一間聽寫室,與休息室只一門之隔。裡面有一把椅子。蒂爾門把它轉了個向,示意瑪麗莎坐下,自己倚在櫃檯上,右手握著咖啡杯。 瑪麗莎清楚自己個子矮小,心情緊張,便把椅子推回去,堅持讓他坐,說從早就開始站著做手術,一定累了。 「好,好。」他哈哈一笑。「我坐。你找我有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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