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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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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莎咬了咬下嘴唇。這個人每次來都是找自己的岔子。如果當初她更技巧地處理洛杉磯旅館的那件事,他大概就不至於看到她就來火了。管它呢,他想怎麼樣?讓我把嘴縫起來嗎?要協作就得交換意見嘛。 瑪麗莎壓下心中的火氣,遞給杜布切克一張紙。「我想你應當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他氣呼呼地問。 「這是第二次對最早的病人中還能說話的那些人調查來的情況。你可以看到一個明顯的事實:除了兩個人記不起來之外,所有的人四天前都在食堂吃了牛奶蛋糊。你一定記得,我第一次調查發現,那天的午餐是唯一的共同點。你還會看到,另一組二十個人在同一天、同一餐廳吃的午飯,不過沒吃蛋糊,所以仍然健康。」 杜布切克放下那張紙。「這對你是一次極好的練習。不過你忘了一個重要的事實:艾伯拉不是一種經由食物傳染的病。」 「我知道。」瑪麗莎說。「但是你也不能忽略這個事實:這次暴發以如此大量的病例開始,隨著隔離的加強才慢慢減少。」 杜布切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聽著,」他以屈尊俯就的口吻說。「萊恩醫生已經證實了你的發現。第一批病人中有一個跟裡克特和紮布拉斯基醫生一起出席了聖迭戈會議。這一點構成CDC正式結論的基礎。裡克特醫生把病毒從非洲產地帶回來,傳給了出席聖迭戈會議的醫生,包括麥迪克醫院的這個不幸的眼科醫生。」 「但是這個結論無視那個公認的出血熱潛伏期問題呀。」 「我知道它有問題。」杜布切克無力地承認說。「不過目前這就是我們的正式結論。我不在意你追查食物傳染的可能性。但請務必停止跟人談論它。我不願意你把個人意見轉告任何人,尤其是新聞界。明白了嗎?」 瑪麗莎點點頭。 「有件事請你辦一下。」杜布切克繼續道。「跟衛生局長辦公室聯繫一下,請他們保留一部分病人的遺體。我們要把一些大樣凍起來送回亞特蘭大。」 瑪麗莎又點點頭。杜布切克開始往外走,躊躇了一下,又回過頭來,緩下口氣說:「你可能有興趣知道,塔德已開始比較這三次暴發的艾伯拉了。初步結果顯示,它們屬同一種系。這無疑支持了正式結論。它們其實是一次先後相連的暴發。」他朝瑪麗莎做了一個自我滿足的表情,這才離開。 瑪麗莎閉上眼睛,思考著她還能做些什麼。可惜的是那一頓要命的午餐已沒有牛奶蛋糊剩下了。要是有,事情就好辦了。退而求其次,她決定抽取所有食堂工作人員的血樣,檢查艾伯拉抗體。同時也把牛奶蛋糊的配料樣品送一些給塔德,檢查有沒有病毒污染。她心中隱隱約約地知道,即使牛奶蛋糊真有關係,也不可能從配料中發現什麼。艾伯拉病毒對熱極其敏感。只可能在蛋糊做成之後才能進入。但那又怎麼可能呢?瑪麗莎瞪著一大疊資料。錯失了的線索一定在這裡面。要是自已經驗更豐富一點大概就發現它了。 8 5月16日 將近一個月之後,瑪麗莎終於回到了亞特蘭大CDC的小辦公室。菲尼克斯的暴發終於被撲滅。她、杜布切克和其他被禁煙在醫院的CDC的醫生們被允許離開。可是,這次暴發的起因以及能否防止再度暴發還是沒有結論。 隨著疫情減弱,瑪麗莎越來越渴望回家,回到CDC的工作。可是回來之後並不愉快。她既沮喪又憤怒,一雙淚眼凝視著面前的那張便條:「我很遺憾地通知你……」杜布切克毫不欣賞她對掌握處理病毒和組織培養技術所做的持續不斷的努力,再次駁回了她要到特級控制實驗室做艾伯拉研究的計劃。這次她真的是心灰意懶了。她仍然認為菲尼克斯的暴發跟牛奶蛋糊有關,竭力想通過動物實驗來證明自己的推斷。她覺得如果弄清了病毒的傳播途徑,也許能找到病毒來源的線索。 瑪麗莎朝一張大圖表掃了一眼。它描述了艾伯拉病毒在這三次美國暴發中一代代傳播的過程。她還畫了一張雖說不太完全,但也相似的圖表,描述了1976年兩次暴發的傳播途徑。那兩次幾乎是同時發生在紮伊爾的雅布古和蘇丹的恩紮拉兩地。相關材料是她從CDC檔案室的原始資料中整理出來的。 非洲的暴發宿主也一直沒有找到。這是她最感興趣的一點。人們發現導致拉沙出血熱的病毒寄生於一種特別的家鼠身上。不過這並沒幫助確定艾伯拉的宿主。蚊子、臭蟲、猴子、田鼠、家鼠……各種生物都被懷疑過,但最終都被否定了。宿主在非洲跟在美國一樣,都還是謎。 瑪麗莎懶洋洋地把筆朝桌上一扔。她並不驚訝杜布切克會給這麼一個答覆。從在菲尼克斯起,他就開始竭力不讓她接近他的工作。檢疫撤消的第二天,他就把她送回亞特蘭大。他似乎鐵了心要維持他的觀點,即艾伯拉病毒是由裡克特醫生從非洲帶回來,然後傳染給參加聖迭戈會議的眼科同行。他確信,漫長的潛伏期只是一種變態。 瑪麗莎騰地站起來去找塔德。他幫她寫了這個研究計劃。現在計劃遭到否決,她確信他會讓她伏在他肩頭大哭一場的。 塔德一乍不肯,最後還是離開了病毒實驗室,被瑪麗莎拽去吃一頓顯然過早的午餐。 「不就是再試一次嘛!」瑪麗莎告訴了壞消息之後,塔德這麼說。瑪麗莎笑了。她立刻覺得輕鬆了一些。塔德的天真純樸真討人喜歡。 他們跨過天橋,來到主樓。早吃午餐的好處是不用排隊。老天仿佛有意煩擾瑪麗莎。當天的甜食中就有一味焦糖牛奶蛋糊。他們來到桌邊,放下託盤中的食物。瑪麗莎問塔德,是不是有機會檢驗了她從亞利桑那送回來的牛奶蛋糊配料。 「沒有發現艾伯拉。」他簡短地說。 瑪麗莎坐下,心想如果發現是一些醫院食品供應商在作祟,那該多好。那就能解釋為什麼病毒反復出現在醫療單位了。 「那些食堂工作人員的血樣呢?」 「也沒有艾伯拉抗體。」塔德說。「不過我得警告你,有一天杜布切克撞見我正在做這些化驗,很不高興。瑪麗莎,你們倆怎麼了?在菲尼克斯出過什麼事嗎?」 瑪麗莎很想原原本本告訴塔德一切,但是又一次克制住了。那只會使已經惡化的關係變得更糟。於是她解釋說,那是因為她無意中成了一條新聞的消息來源。而那條消息的精神與CDC的正式結論相抵觸。 塔德咬了一口三明治。「是不是那條說美國有一個艾伯拉隱源的消息?」 瑪麗莎點點頭。「我敢肯定艾伯拉曾經在蛋糊裡出現過,也相信還會面對新的暴發。」 塔德聳聳肩。「我的工作結果似乎是支持杜布切克的。我分析了三次暴發的病毒核糖核酸和殼體蛋白質,非常令人驚訝,它們完全相同。這說明它們是同一種系的病毒,也就是說我們經歷的其實是一次暴發。一般來說,艾伯拉總有不同程度的變異。拿同樣發生在非洲的暴發來說吧。一個在雅布古,一個在恩紮拉。相距八百五十公里,病毒種系就有些不同。」 「可是你又怎麼解釋潛伏期問題呢?」瑪麗莎爭辯說。「每次暴發的新病人的潛伏期都是兩到四天,而聖迭戈會議跟菲尼克斯暴發之間相隔三個月呢。」 「那是不錯。」塔德說。「但是,這塊絆腳石不比另一塊大。那就是病毒是怎樣以如此之大的數量進入蛋糊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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