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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為了效果呀!」韋弗醫生坦率地說。「這裡的人需要信得過的權威。」

  瑪麗莎呼了一聲,儘管還是為誤導了聽眾而心有不安,卻也不得不佩服韋弗醫生的精明老練。進入隔離層之前,他們穿上白罩褂。在進病房之前,又加了一件,再穿戴了兜帽,護目鏡、口罩、手套和靴子。

  韋弗醫生帶瑪麗莎看的病人是診所的普通外科醫生,一個出生在孟買的印度人。瑪麗莎俯視病人時,壓在心底的對暴露給艾伯拉的恐懼便一下子沖了出來。那人雖然發病才二十四小時,看上去卻已奄奄一息了。臨床症狀跟洛杉磯和聖路易斯的晚期病例一致,高燒伴隨低血壓,典型的皮疹和結膜出血。瑪麗莎知道,這個人活不過再一個二十四小時了。

  為了搶時間,她馬上抽取了病毒樣,韋弗醫生安排人把它們正確地包裝起來,連夜送給塔德·肖克利。

  她掃了一眼病歷夾。病史相當草略。不過一想到在不足六個小時之內接納八十四個病人,她也就不能苛求了。她沒有發現有關出國旅行、猴子,或者跟洛杉磯和聖路易斯暴發有接觸的記錄。

  離開這一層樓,瑪麗莎先問哪兒可以打電話,然後說,她希望有盡可能多的志願人員幫她探訪病人。如果大部分病人都嚴重如那印度醫生,探訪速度就必須加快,否則就會失去瞭解情況的機會。

  瑪麗莎被帶到戴維斯先生的辦公室打電話。這時在亞特蘭大已經十一點多了。杜布切克的電話倒是一打就通,不幸的是他劈頭蓋臉就發起火來。

  「為什麼你不一接到求援電話就告訴我呢?我是到了辦公室才知道你已經走了的。」

  瑪麗莎默然無語。不錯,是她吩咐CDC的接線員,萬一有報告艾伯拉嫌疑的電話,請直接轉給她。她認為如果杜布切克要搶時間應召,會同意這麼做的。不過她當然不願意用這一點在這個時候去火上加油。

  「看起來是艾伯拉嗎?」

  「像是艾伯拉。」瑪麗莎說,心中嘀咕,他聽到自己的下一句話會有什麼反應。「主要不同以往的是得病人數。這次暴發目前已涉及一百個病例了。」

  「我希望你已經採取了適當的隔離措施。」這便是杜布切克的反應。

  瑪麗莎大失所望。她本來以為杜布切克會嚇得呆若木雞的。

  「這麼多病人你不覺得驚訝嗎?」她還不死心。

  「艾伯拉相對來說還是一個謎。」杜布切克說。「所以目前沒有什麼會叫我驚訝。我更關心的是控制。隔離措施如何?」

  「不錯。」瑪麗莎說。

  「那好。」杜布切克說。「流動實驗室已經準備妥了。我們在一小時之內就動身。務必儘快把病毒樣送交塔德。」

  瑪麗莎做了保證,可是對方毫無反應,這才發現那個傢伙已經掛斷了電話。她還沒來得及警告他,整個醫院已處於隔離檢疫之下了呢。他只要一進來,就再也別想走出去了。「活該!」她大聲咒了一句,從桌邊站起來。

  離開辦公室,她發現韋弗醫生已經找了五女六男十一個醫生來幫她采寫病史。他們異口同聲地表示,既然不得不待在醫院裡,還是做點事情好。

  瑪麗莎坐下,告訴他們她需要盡可能地得到所有第一批病人的詳細病史。洛杉磯和聖路易斯的暴發都有一個索引病例,從他可以追索到所有病人。菲尼克斯的情況顯然不一樣。這麼多人同時發病,問題可能在食物和水源。

  「如果是水,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傳染上呢?」一個女的問。

  「如果整個醫院的供水系統都污染了,那就可能。」瑪麗莎說。「不過也可能只是一個飲水器……」她的聲音低了下去。「艾伯拉還從來沒有經由水或食物傳染。」她坦白說。「它還是一個謎,所以,我們更有必要瞭解完整的病史,以便發現共同點。比如,是不是這些病人都上一個班?都喝了一個壺裡的咖啡?或者吃了同樣的食物?接觸了同一個動物等等。」

  瑪麗莎推開椅子,走向黑板,列出一串必須向每一個病人詢問的問題。有些醫生問了問題,也有的提了建議。瑪麗莎又補充了她剛想起的一件事,讓他們問一問有沒有人參加了聖迭戈眼皮手術會議,雖然那已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在分頭行動之前,瑪麗莎提醒眾人要嚴格遵循隔離操作技術,又再次謝了他們,然後去研究現有的資料了。

  就像在洛杉磯時那樣,瑪麗莎徵用了其中一個隔離層裡的護士台後的病歷室做自己的辦公室。其他醫生採錄完病史就送到這兒,由瑪麗莎加以整理。這是一項繁瑣費時的工作,收效卻不大。所有的病人都是麥迪克醫院的員工,這是已知的事實。此外就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了。

  到了中午,又有十四個病人住院。這叫瑪麗莎憂心忡忡。這一次的暴發似乎一發而不可收拾了。新病人除一個例外,都是麥迪克保健計劃的顧客,都被得了病的四十二個醫生中的一個在發病前治療過。那個例外是醫院的化驗員。在被認定是艾伯拉嫌疑之前,他做了最初幾例病人的化驗。

  到了夜班人員上班的時候,瑪麗莎得知CDC的醫生到了。她松了一口氣,興沖沖地前去見他們。杜布切克正在幫忙安裝流動實驗室。

  「你應該告訴我這該死的醫院已經隔離檢疫了。」一看見她,杜布切克便怒氣衝衝地說。

  「你沒有給我機會呀!」她說,暗示是他把電話掛斷了的。她是希望做些什麼來改善兩人的關係的,可惜事與願違。

  「你看,保羅和麥克氣壞了。」杜布切克說。「一知道整個檢疫期間我們都得被禁銅在醫院裡,他們扭頭就回了亞特蘭大。」

  「萊恩醫生呢?」瑪麗莎內疚地問。

  「他去見韋弗和醫院行政領導了。然後他會去找州衛生局長,看能不能對CDC的人破例。」

  「我猜你要等實驗室開始工作之後才能跟我談話吧。」瑪麗莎說。

  「你還算有點記性。」杜布切克說,一邊彎下腰從木箱裡提出離心機。「等這兒完了,去看過萊恩佈置的隔離措施,我就去聽你的發現。」

  瑪麗莎回到自己的小室。她心中曾經有過一連串針鋒相對的詞句。它們能快意于一時,卻會把他們的關係弄得更糟。她因此還是忍住了。

  門診部有一部分辟給跟艾伯拉病人有直接接觸的員工生活起居。瑪麗莎就在那兒吃了一頓飛機上的航空食品,然後回去繼續研究病歷。現在她手頭已有了最初八十四個病例中的大部分病歷。

  杜布切克正在那兒翻閱她的筆記。一見她,他就站起身來,說:「我不知道,叫普通的醫生去採錄病史是否恰當。」

  瑪麗莎做夢也沒想到他又找出了毛病。「那麼多病人,」她辯解說。「我一個人哪能來得及呢?七個病人已經說不出話了,有三個不久就死了。」

  「那也不是足夠的理由讓沒有受過流行病學訓練的醫生暴露給艾伯拉。亞利桑那衛生局有專業人員可用。如果你用的這些醫生中有人得病,CDC是要負責任的。」

  「可是他們……」瑪麗莎還想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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