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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基因傳奇 | 上頁 下頁
八七


  伊齊基爾突然一躍而起,跑到聖壇後面,站在瑪利亞和紀念室打開的門之問。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的動作竟如此敏捷。他伸手從聖壇臺布下面摸到儀式用的短刀,插在身上儀式袍的腰帶裡面。其他人仍然跪著沒動。他們都動不了。只有伯納德修士是站著的。

  「每個人都聽著,呆在原地別動!」那位身穿藍色外衣、赤褐色頭髮的女人命令道。她的衣服背後印著FBI字樣。她的左右兩邊站著至少八名身穿制服的男人。「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特警卡琳·坦納。我們與約旦官方聯手,以劫持、多宗殺人和謀殺同謀等罪名逮捕你們。」伊齊基爾看到這些美國人後面似乎是一群約旦皇家軍人。

  他迅速掃視了一下內圈成員:伯納德一動不動地站著,雙眼盯著離他最近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手裡的槍;赫利克斯安靜地搖著頭,似乎在說眼前的一切令人難以置信;盧西恩那高舉雙手,就像約翰·韋恩電影裡的壞蛋;哈達德和奧拉紮巴呆若木雞,仿佛兩隻兔子被飛馳而來的卡車燈光照暈了。

  伊齊基爾覺得血湧上了太陽穴。這真是一個噩夢。不能就這樣完了。他們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的?

  他彎腰躲在聖壇的後面,開始將聖壇上的新救世主朝自己跟前拖,最後屍體一聲悶響掉在他的腳下。現在他只有一個目標,即保護好遺體。其它事都不重要了。「先生,不要動!」一個高個金髮士兵大聲喊著,舉起手槍朝他走過來。

  然後有一個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此時此刻伊齊基爾對他的仇恨超過了對世上任何人的仇恨。這無神論者上次來訪時一定出賣了他們。這科學家逃脫了娥摩拉的追殺,把這些人帶到這裡來了。他會把一切都毀了。

  伊齊基爾看著卡特示意那士兵退到後面,然後向自己走來。「不要在這褻瀆上帝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他警告自己,「我要集中力量保護新救世主。保證她的安全。」他迅速朝身後瞥了一眼,看看離紀念室開著的門還有多遠。不到一米。他看到了門邊石牆齊腰高的地方伸出來的粗木樁,還有木樁上掛著的繩子。自從早年安裝在這裡後,這繩子一直沒有用過,但一直保存得很好。只有在極端危險的緊急情況下才能使用這項特別的防備措施。今天的情況肯定夠得上了。

  他強迫自己快速運轉的大腦記起就職那天得到的指令。

  他雙眼充滿著怒火,瞪眼看著手無寸鐵的卡特博士逐漸逼近,看到卡特的藍眼睛裡閃著和自己同樣因遭背叛而憤怒的光。

  「湯姆,當心!」這不敬上帝的人走到聖壇前面,離自己只有不到四英尺遠時,那女特警喊了一聲。這科學家現在正處於伊齊基爾與排成月牙形的手持武器的人之間,幾乎要碰到白色的火焰了,暫時擋住了對著伊齊基爾的槍口。

  此刻是最佳行動時機。

  看到伊齊基爾·德·拉·克羅瓦站在瑪利亞·貝娜瑞亞克重重包裹的屍體旁邊,湯姆內心的憤怒在燃燒。想像一下,自己曾和他一起吃飯,與他達成交易,甚至對他感到同情,而他一直在等待時機,要完成他該死的兄弟會從斯德哥爾摩開始的罪惡陰謀。這個形容枯槁的黑眼矮人和瑪利亞同樣是殺害奧利維亞的兇手。在許多方面他的罪惡超過了瑪利亞。如果說她是執行命令的步兵,他則是發出命令的將軍。

  湯姆猜得出為什麼這些人要他死,但他還是想聽到這人親口說出來。僅僅因為自己投身於拯救生命的事業,兄弟會就要殺死他,他需要弄清他們究竟是出於什麼變態的原因。毫無疑問這與瑪利亞在天才所實驗室對他說的那番瘋狂的蠢話有關:干擾上帝的事務,破壞神的旨意,或諸如此類的廢話。這個兄弟會致力於尋找和保護新救世主,因為他們相信救世主會拯救人類,可這樣一個組織為什麼認為可以殺戮生命,為什麼認為應該殺死他?他需要弄清楚這一點。他需要知道這個,知道為什麼他們殺害奧利維亞。

  他朝伊齊基爾又走近一步,他感覺到特警們更專心地把槍瞄準了兄弟會領袖,雖然他並沒有看見他們。特警們掃除兄弟會警衛的神速給他的印象很深。地面上的兩名警衛企圖用手槍還擊,讓第三個警衛伺機關上通向大階梯隱蔽的門。可警方的進攻迅速而猛烈,他們沒有得逞。直升機還沒落地特警們已擁出飛機佔領了地面。三名警衛幾分鐘內就被制服了,都受了傷,但沒有死亡。收拾洞裡的警衛花的時間稍長些,因為卡琳的人不知道只有一個警衛。但這人並不知道山洞遭攻擊,他很快也被制服。卡特只是一個旁觀者,但他跟隨行動小組衝擊兄弟會老巢時,他也和大家同樣感到異常興奮。

  現在,他與這個無可挽回地改變了他生活的人面對面地站著。

  「看來你認為瑪利亞會活過來,是不是?」他邊問邊朝前走,從聖火旁經過,他的手已經能碰到聖壇臺布了。

  伊齊基爾沒有回答,只是像一隻被困的貓一樣蜷縮在聖壇後面,黑眼睛裡射出不加掩飾的仇恨。

  「這是她的主意,是不是?」湯姆追問道,「她以為自己曾救過那個蜂毒過敏的女孩,因此也能救自己。是不是?」他看見伊齊基爾眯起眼睛,知道自己說對了。

  「不要靠得太近!」卡琳在他身後提醒道。

  「不要緊。我只是有幾件事要問他。」

  「以後再問!以後你會有足夠的時間來問他。」

  可這時伊齊基爾移動了一下,湯姆意識到以後是不會有時間問他了。這老頭動作出人意料地迅速,他突然往後一跳,抓住牆上伸出的木樁。湯姆第一次來訪時曾問過這是幹什麼用的。伊齊基爾開始將木樁按順時針方向旋轉。

  「你可以稱之為最後的防備。」——那次他不是這麼說的麼?什麼樣的防備?湯姆想著,同時爬上高高的聖壇,無意間擋住了火焰的通道。他一心只想著一定要攔住伊齊基爾。

  他爬上聖壇的這幾秒鐘內,隱約感到身後一陣混亂:卡琳大聲叫他讓開來。伊齊基爾拔下牆上的木樁,不服氣地把它扔到地上,夾起瑪利亞的屍體,從紀念室的通道將她往裡拖。

  湯姆朝伊齊基爾走去,但他突然聽到巨大的杠杆和榫頭磨擦發出的可怕隆隆聲,還有頭頂上巨石移動的吱吱嘎嘎聲。

  伊齊基爾突然逃跑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伯納德修士利用這個機會突然從押著他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手裡奪過槍支,吃力地趕去幫他領袖的忙。這一切湯姆都沒看到。他只盯著伊齊基爾。他必須趕在老頭將瑪利亞拖進紀念室並將石門關上之前阻止他。湯姆想起了古室裡的舊繩梯。他不能允許那老頭從那裡跑掉。

  他頭頂上方移動的巨石發出雷鳴般的轟隆聲,但他向伊齊基爾撲過去時,還是聽到了卡琳的喊聲:「當心,湯姆!當心身後!」與此同時,他看到本來低頭望著瑪利亞的伊齊基爾抬頭喊道:「殺死他,伯納德修士!開槍打死他!」

  接著他就聽見兩聲槍響,並感到後背受到重擊,打得他朝前一個趔趄,向伊齊基爾身上摔過去。然後這兄弟會的領袖,或別的什麼人或什麼東西從他的背上與瑪利亞的屍體一起滾過了石門,他只感到到處都是扭動的身軀和揮舞的四肢。湯姆一陣恐慌。他拼命亂踢亂打,竭力遠離那些在他眼前只有幾英寸距離的晶亮的小眼睛和張開的嘴巴。足足五秒鐘後他才看見自己手上的血,並意識到他和一個死人扭打在一起:伯納德修士的背後有一個大彈孔。

  他慢慢推開壓在他身上的死人,滾到了冰冷、僵硬的瑪利亞身上。難聞的死人氣味和香油、草藥的氣味刺激著他的鼻子。他厭惡地蜷起身子,離開死屍,蹲了起來。他張大著嘴抬頭喘氣時,發現自己在紀念室與聖洞之間的小房間裡。四碼之外,伊齊基爾站在第二道門的木杆旁邊,這根木杆是用來打開紀念室門的。他的右手裡握著一把匕首,前臂上全是血,顯然是被剛才的第二顆子彈打傷的。湯姆想沖過去,可是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不用說搏鬥了。因此,他一邊盡力讓自己呼吸正常,一邊注意保持距離。他倆相互瞪眼盯著對方,瑪利亞的屍體在中間將他們隔開。

  湯姆很納悶卡琳和其他特警在哪兒,他們為什麼不跟進來?這時一個大圓石落在了前廳外面的石洞地面上,他感覺到四周在顫震。他小心移到門口,朝門外的聖壇和聖壇的那邊看去。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們,約旦軍人,還有內圈的其他成員都仰著脖子看著上面搖晃的石柱,同時朝通向大階梯的過道方向退去。只有卡琳站在原地不動,但就連她也盯著頭頂上方搖動的巨石,給山洞照明的無數蠟燭和火炬像流星一樣從洞壁紛紛墜落,本來被照得金黃的大廳陷入一片昏暗,白色的聖火顯得更加明亮了。一定是伊齊基爾拔下牆上的木樁時,也釋放出堆在地面花崗岩上成噸的碎石和卵石。毫無疑問,這些碎石是兄弟會早期建洞的人們堆放在那裡的,為的是保證他們山洞的秘密能得到最穩妥的保護——徹底毀滅。

  「卡琳!」他朝昏暗的聖火大廳那邊大聲喊,同時拼命揮舞手臂打著手勢。「趕快離開!這該死的地方全要塌了!趕快!」

  「你怎麼辦?」卡琳也大聲向他喊道。

  湯姆感到左右為難,伊齊某爾已經打開了黑洞洞的紀念室的門,正在把一動不動的瑪利亞往裡拖。他估計紀念室裡有那麼多珍貴的寶物,早期建洞者設計毀滅時一定也設計好了讓它免遭厄運。但他又不能肯定。想到伊齊基爾可能逃跑他就憤怒得不能自持。

  「快點,湯姆!」卡琳一邊朝大階梯跑去一邊大聲喊。

  湯姆揮揮手,忍著肋骨的傷痛,儘量提高聲音喊道:「別擔心,我就來!」

  這時,第一根石柱倒在他面前,砸在聖壇上。他看不見卡琳,也看不見其他人。他們都消失在飛揚的塵土和碎石片中了。湯姆站在那兒一小會兒,奇跡般地沒有被碎石打到。他看著通向大階梯、走向卡琳的惟一道路給堵死了。他看見石柱的一小塊從砸壞的聖壇上滑落,滾到石頭的另一邊,堵住了聖火燃燒的洞口,封住了地下燃氣外溢的出口。封住了火焰。

  湯姆退到相對安全的隔間,跨過伯納德修士的屍體,朝伊齊基爾走去,這時伊齊基爾剛剛與瑪利亞一起消失在紀念室的黑暗中。接著紀念室的門就開始合攏。

  湯姆的肋骨受了傷,一跑就痛。但他還是在門關閉之前掙扎著走了進去。他希望自己能記起電燈開關在哪裡,現在他判斷自己所處位置的惟一線索是瑪利亞的屍體在石頭地面上被拖著的聲音。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但他惟一能聽到的聲音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還有厚厚石牆那邊聖洞裡可怕的毀滅在進行的聲音。他左右摸索著,竭力回憶上次來時看到的物品的位置。如果他沒記錯,那存放基督遺體部分的密龕應該在紀念室的另一邊,在他正前方。那次他很欣賞的那把劍應該在左邊。如果能夠著它,他至少能有一件武器,雖然那劍很重。他扶著左邊的架子,儘量輕輕地靠著紀念室的一邊往前走,兩隻手漫無目標地一會兒摸到羊皮紙,一會兒摸到盒子和金屬物件。到了架子的盡頭,他向左邊靠去,來到牆壁跟前。那把劍應該在這裡靠牆放著。可是除了粗糙、乾燥的石頭,他摸索的手指什麼也沒摸到。該死!到哪兒去了?

  就在這時,他第一次感到腳下的震顫。這與他剛才礫石倒塌時感覺到的衝擊波不同。這次更像是石頭地面底下的什麼東西要衝出一個出口而發出的轆轆聲。塵土和碎石在他四周紛紛落下,架子上的物品發出像牙齒磕碰一樣的聲音。他朝前倒下時扶住了牆,膝蓋在一個鐵傢伙上撞了一下。是那把劍。

  他伸手往下摸,碰到了劍鞘,這時他腳下傳來了第二次震顫。他想這肯定是那種燃氣,聖火燃燒的那種氣體。它原來的出口被堵住後,它在尋找一個新的出口,尋找岩層比較薄弱的地方,釋放出不斷加大的壓力。外面山洞不斷有石頭往下砸,他肯定燃氣很快就能找到一個薄弱點。他在想,兄弟會早期的建洞人在考慮珍貴的紀念室的安全問題時,會不會把燃氣的壓力因素也包括進去呢?

  他從地上拿起寶劍,背對著牆,儘量不讓自己的呼吸出聲音。現在他有了一件武器。假設當初的建洞者考慮很周到,他呆在這個黑房裡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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