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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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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捋了捋鬍子。「他們暫時還不能證實任何事情,但是他們好像非常肯定已經抓住了你的什麼把柄。我說,你乾脆去收拾一下你的交易台,然後回家算了。你目前這種狀態做不好交易的。」 我感激地點點頭,採納了漢密爾頓的建議。我一到家,便穿戴起我的跑步行頭,開始繞著公園跑起來。我拼命地逼迫自己,跑了兩圈,8英里。我腿部和肺部的疼痛使我忘掉了上午的口頭審查,腎上腺素逐漸泄入血流,使我的神經平靜鎮定下來了。 跑步結束後,我回到家浸泡在熱氣騰騰的浴缸裡,問題豁然明朗,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沒有得到過內幕消息,誰要起訴我,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任何金融管理機構若有這方面的記錄,那是十分可怕的。只要德瓊公司繼續支持我,我便會安然無恙,在這一點上,漢密爾頓似乎很堅定。 我在浴缸裡泡了20來分鐘,突然電話鈴響了。我幾乎沒有力氣去接電話,但最後我還是去接了,是漢密爾頓。 「保羅,你好嗎?」 「噢,我剛剛跑了一會兒,我覺得好多了。」 「好,很好。我剛剛與貝裡曼通過電話,我對他說,他們應該儘快弄清楚這個問題,這對德瓊公司和對你個人都很重要。要麼是你做錯了什麼事,他們能夠拿出證據來,要麼是你沒有做錯什麼,他們應該停止糾纏我們,他們說他們一定能在本週末讓我們知道結果。因此,還有幾天,你何不休假算了?不管怎麼說,有這件事使你牽腸掛肚的,你在交易臺上也幹不成什麼事。」 「那好,」我說。「我很高興他們有把握這麼快就澄清此事,那咱們下星期一再見。」 但是,當我掛上電話時,我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如果他們自信到星期五就能了結此事的話,那很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他們很快就能證實我是有罪的,而不是因為他們打算放棄努力。 我穿衣服時,情緒再度低落下來。突然,電話鈴又響了。 這次是我姐姐琳達打來的。「喂,保羅,你的日子過得怎麼樣?」她說。 「很好,很好,你呢?」我嘴裡答應道,心裡嘀咕著她打電話到底會有什麼事。我們彼此幾乎很少說話,偶然說上幾句也是因為我們倆同時都在母親身邊,而琳達總是儘量避免這種場合。我想也許是我們相互沒好感的原故吧。這並不是一種內心的厭惡,像其他所有事情一樣,這事的根源在我父親的去世。琳達覺得父親死後我理應成為家裡的頂樑柱,因此,當我先後去劍橋大學和倫敦讀書時,她極力表示反對。她自己住在鄰近的溪穀裡,離母親的住處只有10英里遠,她已嫁給了一個農民。她丈夫是個性情殘暴的大塊頭,我對他極其反感,但她十分崇拜他,並一有機會就拿我跟他比,把我說得一無是處。如我所說,我們之間很少說話。 「什麼事?」我問道,希望開門見山,有啥說啥。「是有關媽媽的事嗎?」 「是的,」琳達說。「別擔心,她沒有生病,也沒有其他問題,是她的房子,你知道嗎,幾個月以前梅市爾索普老爺死了?」 「知道,媽媽告訴過我。」 「唉,他兒子對媽媽說她必須得搬出去。」 「什麼?他不能做那種事。梅布爾索普老爺答應過她,那幢房子她可以住到去世為止,他兒子知道這事。」 「但此事沒有文憑,口說無憑,」琳達接著說。「他說他有權隨意處置。他說他已經收到一個電視製片商對這幢房子的非常誘人的開價,那人想用這房子作為週末別墅。」 「真是個混蛋。」 「我也是這麼說的。我叫我們的吉姆去走一趟,把那傢伙痛駡一頓,但他說那是你的事。」 好一個我們的吉姆,我心想,但是他有他的道理。「好吧,我來看看能想點什麼辦法。」 我想用電話與住在倫敦的新任梅布爾索普老爺取得聯繫,但轉念一想,最好還是到他祖傳的家裡去面見他,那樣,也許他還會想到他祖傳的責任。 於是,我往赫爾姆比山莊打電話。幸運的是,梅布爾索普老爺整個星期都將在那兒打松雞。我約好次日去拜訪他,後來又打電話告訴我母親,說那天晚上我將在她那兒過夜。聽起來她似乎很苦惱,但是聽說我要來,便又寬心了許多。 由於路途遙遠,我早早地便出發了。我很快就把石膏債券調查之事拋到了腦後。畢竟,此事並非我能左右得了的。同時,我欲揭開戴比之死和特裡蒙特資金公司詐騙案之奧秘的願望也有所消減,或者說至少變得不那麼迫切了,此刻我處於某種忘物狀態之中,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我很感激剛剛出現的這個家庭問題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我到達我母親家時,正好趕上與她一道用晚午餐。她一邊吃著肉餡馬鈴薯餅,一邊嘮叨起她的房子和花園,說這幢房子在村子裡是多麼重要,如果她不得不離開的話,她肯定會非常非常的傷心。我希望我能夠在巴思韋特為她另找一幢房子。但是,沒有了那些瞭解她,喜愛她,並對她體貼入微的鄰居們,再加上她的怪痹,她會覺得日子難過得多。 驅車去赫爾姆比山莊只花了10分鐘時間,外面停著好幾輛蘭奇羅弗、美洲豹和梅塞德斯,毫無疑問,這全是梅布爾索普老爺獵友們的汽車。我把我的小標緻車停在那些車旁邊,走到前面的大門,按響門鈴,一位男管家把我引進一間書房等候。 書房裡非常舒適怡人,堆滿了老梅布爾索普老爺曾每日必讀的報紙和書籍。我想起了小時候來這間書房裡的那些情景,看著我父親和梅布爾索普老爺在壁爐旁談笑風生,梅布爾索普老爺的笑聲震耳欲聾,他那張大紅臉會笑顏大開,那副結實的肩膀上下起伏不停,他的雙手像我父親的手一樣又大又粗糙。這種場合,他們手中總是握著威士忌酒杯,我細看了一眼身後的書架,沒錯兒,一個裝有四分之一酒的細頸瓶支撐著一些舊版的惠特克年鑒。 查爾斯·梅布爾索普終於來了,他看上去與他父親毫無相似之處、他消瘦貧血,我很驚訝他這副樣子竟然能一整天策馬穿過沼澤地去搜獵松雞而不累倒,更不用說整整一個星期了。他與我年齡相仿,是一家古老的,但現在規模很小的商業銀行融資部的主任助理。 「你好,查爾斯。謝謝你撥冗見我。」我說著伸出手去。 他無力地握了握我的手。「別客氣,默裡先生,請坐。」 他指了指他寫字臺旁的一把小椅子,他自己坐在寫字臺後面的一把大椅子上。 我被當作了一個俯首聽命的忠實僕人,這使我怒不可遏,但我還是坐了下來。 「我來是想和你談談我母親的房子問題,」我開始說道。 「我知道,」梅布爾索普打斷了我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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