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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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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什看上去好像迷惑不解。接著,他大笑起來。「嗨,保羅,我不可能把參加這個該死的會議的每個人的名字都告訴你呀。有我和凱茜關照你,你還需要什麼?」 卡什當然言之有理,但是喬的出現仍然令我煩惱不安。 韋傑爾朝喬的桌子看過去。「那傢伙無疑是個優秀交易員,或者說至少他名聲極好。說到名聲,你老闆漢密爾頓·麥肯齊怎麼樣?我有好幾年沒見到他了。」 我的目光從喬那繃得緊緊的身軀上收回,落在迪克·韋傑爾那張油光光、胖乎乎的圓臉上。「非常好,他在德瓊公司幹得很出色,我們的客戶都很喜歡他,那些對他的表現印象頗佳的投資人的錢正滾滾而來。」 「他歷來就是個精明能幹的傢伙,」韋傑爾說。「我們是哈佛商學院的同窗。後來,他加盟德瓊公司,我進了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 「那你在這兒做什麼工作?」我問。 韋傑爾深深吸了一口氣,顯然很高興有機會談起他最喜愛的話題,於是,開始說道:「這個嘛,我過去是個推銷員,負責西南地區的帳戶。在這方面我幹得很不錯,但是,我覺得這工作沒有挑戰性,不能充分發揮我的才能。你知道,推銷工作的活動範圍相當狹窄。」聽到這話,桌上的兩個推銷員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但是,韋傑爾全然不顧,仍繼續往下講。 「所以,我在公司融資部找份工作,負責私人配售債券,我們發現有時候某個特定投資者希望根據他的需要專門發行某種債券。於是,我便找一家公司發行這種債券,然後,私下裡安排這家公司的人員與這個特定投資者,也許還有另外一兩個投資者見面洽談。那就是我怎麼會來到這兒與卡什共事的經過。由於卡什與他的客戶們有著十分良好的關係,我們合夥做了很多生意,儘量組織符合他們需要的交易。」 原來這就是韋傑爾和卡什在特裡蒙特資金公司那批私人配售債券中的關係。 「我對私人配售債券不太熟悉,」我說,「但是,這種債券為投資者提供的保護較少,是真的嗎?美國發行的普通債券必須由證券交易委員會進行仔細審核。對私人配售債券應做的審核工作是由誰來做的呢?」 「噢,我們做,而且,我可以說,通過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辦理私人配售債券的投資者能受到更好的保護。我們很講原則,保羅,華爾街上首屈一指。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們的交易中從未有過任何越軌之舉。」說罷,韋傑爾透過他厚厚的眼鏡片直視著我的眼睛,又投來虛情假意的微笑。 「我想自從我到德瓊公司工作以來,我們從來沒有從你們手中買過私人配售債券,」我說。「在我到公司之前,我們買過嗎?」 韋傑爾張嘴欲說,但又閉上了。他似乎一時語塞,這倒是很少見的。終於,他又開口了。「沒有,我想你們沒有買過。」 卡什打斷他的話。「得了,迪克。你不記得特裡蒙特資金公司那筆交易啦,收益率極高的3A級債券,一筆油水很大的交易,我把半數賣給了德瓊公司。」 「噢,對了,我想起來了,」韋傑爾說。「不錯,那是筆好買賣,保羅,你見過這種債券嗎?」 「我在我們的有價證券組合中見過這種債券,」我說,「但我對細節情況並不熟悉,你能再告訴我一點這種債券的情況嗎?」 韋傑爾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卡什給他解了圍。他熱情地告訴了我那筆交易的所有情況,以及本州銀行的擔保如何使該交易具有可靠的信用。「那是我迄今為止做過的最好的交易之一,」卡什最後說道。 「非常有意思,」我說。我轉向韋傑爾問道:「你是怎樣撮合那樣一筆交易的?」 韋傑爾看起來更加不自在了。「在公司融資部工作必須注意的問題之一是,你有責任為有關各方保守秘密。我們訂下了規矩,永遠不談論某宗交易的細節,即便是在交易結束之後也緘口不談。」 「胡說些什麼呀,迪克,」卡什說。「你不是最喜歡談論自己做的交易嘛。」 韋傑爾並不覺得這話有趣。「卡什,你愛說什麼只管說,不關我的事,但是,我認為這是不符合職業道德的。我的前任也許不遵守職業道德,但是我肯定不會步他的後塵。」 勞埃德打斷了韋傑爾,突然發覺這話題觸到了他的痛處。「呀,格裡格·肖夫曼不是沒有職業道德,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窩囊廢,他沒有膽量,我們有過一些非常不錯的高風險債券交易,但他卻拒絕去做,原因是他說這樣做不道德。不道德!他以為我們是在幹什麼,辦慈善機構啊?」勞埃德突然想起我在場,便克制住自己。「噢,保羅,別誤會我的意思,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做的每一筆交易都是光明正大的。但是,如今要想在市場上生存下去,就必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競爭者,肖夫曼這老兄就是不夠心狠手辣。」 肖夫曼!我以前聽說過這個名字,我腦子裡飛快地回憶著,想起來了,本州銀行那人曾說過,在戴比死之前幾個月,有一個叫肖夫曼的先生給他打過電話。 「這位肖夫曼先生是你的前任?」我問韋傑爾。 「對,」他答道。「他是個大好人。但是,如勞埃德所說,他不識時務,現在要做成一件事情,尤其是面對交易場上那種競爭,非得有殺手本能才行,這就是我所具備而他沒有的東西。」 不知怎麼,我完全相信韋傑爾具有這種殺手本能。「後來,他怎麼樣了?」我問道。 「大約兩年前,他被調到我們的文獻資料部,迪克接替了他的位置,」勞埃德說。 「他現在還為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工作嗎?」我問。 一陣沉默,其他人指望著勞埃德打破僵局。最後,他滿足了他們的心願。「不,」勞埃德說。「幾個月前的一天,他沒有來上班,他就這麼銷聲匿跡了,警察沒能發現他的任何蹤跡,他也許死在哪個僻靜的小胡同裡了吧,如今這個城市是個什麼樣子你是知道的。」 「他們查明了是誰幹的嗎?」我問。 「他們甚至不能肯定他是否死了,警察認為他在街上被人見財起意謀殺的可能性最大。」 警察也許會這樣想。但是,我覺得非常奇怪,給本州銀行打過電話,詢問有關為特裡蒙特資金公司擔保之事的兩個人現在都死了。我不無震驚地想到,現在此事已經有了第三個知情者。 我。 「住在城裡就是這個樣子,」韋傑爾說,伸出一個指頭朝我晃了晃。「我過去一直住在城裡,後來感到太危險了,現在我住在郊區,新澤西州蒙特克萊爾,現在日子過得安全多了,不過,現在上班路上花的時間可多多了。」 話題轉到了上下班所花的時間上,而後,又談到韋傑爾是多麼才華出眾。最後午餐終於結束了,我和勞埃德下樓回到了交易場地,我朝湯米的交易台信步走過去。 「午餐很豐盛吧?」湯米咧嘴笑笑。 我扮了個鬼臉。 「你恐怕找不到比這幫人更好的了,」湯米說。「勞埃德·哈賓,卡什·卡拉漢,還有可惡的迪克·韋傑爾。」 「我不得不承認,我發現他非常令人討厭,」我說。 「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的寶貨之一,」湯米說。 我微微一笑,我指了指湯米的電話。「要是我看著你工作,你介意嗎?」我問。 「不,」他拿起電話,示意我拿起另一個聽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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