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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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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可以解釋行情為什麼只下跌了1分來鐘。但是它為什麼會上漲呢?」我問。 「這個嘛,當行情正在下跌時,精明的買主往往不急於購買,直到他們認為所有壞消息全都銷聲匿跡為止。」漢密爾頓說。「但是,也有像我這樣的人,想冒險以低價吃進債券。」漢密爾頓慢條斯理,從容鎮定地侃侃而談,我認真地聆聽著每一個字,試圖從他的話中汲取盡可能多的知識。 「但是,如何看待基本經濟法則呢?如果美國的就業率是100%,通貨膨脹造成的威脅會怎麼樣呢?」我問道。 「股市對這種情況的擔心已至少有一個月了,因此,幾星期來價格一直在下跌。」 我細細回味著漢密爾頓的話,這番話不無道理。「這麼說行情上漲的原因之一是人人都十分悲觀?」 「完全正確。」漢密爾頓說。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我說。「如果情況確實如此的話,為什麼行情要等到數字公佈之後才上漲呢?」 「投資者總是希望在排除最後一個主要的不確定因素後才做出購買決定,一旦他們看到失業率指數雖然很高,但比他們預計的要好時,他們沒有理由不立即採取行動,他們便吃進。」 這一行我要學的還多著呢,我心中暗自想道。我知道要成為一名優秀的交易員需要一個冷靜、精於計算的頭腦。然而,漢密爾頓絕不僅僅是一位精於數字或經濟學分析的專家。他還分析人的本性,能夠推斷出共同構成「市場」的成千上萬個個體的恐懼與貪婪之間的確切平衡點,而且他非常精於此道。 「我想現在咱們可以讓市場隨它自己去怎麼發展吧,」漢密爾頓說。「你說你想跟我談什麼事的。」 我把我和戴比所發現的有關特裡蒙特資金公司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了漢密爾頓。我對他說,依我之見,我們也許永遠也見不著我們那2千萬美元了。 自從我和漢密爾頓共事以來,我從來沒有看見他對什麼事震驚過,可這回他震驚不已。他失去了自製力,這種情況在他來說是十分罕見的。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們沒有覆核過文件嗎?」 我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為什麼沒叫戴比去覆核一下文件呢?」他輕聲低語道,牙齒緊咬住下唇。「卡拉漢那個狗雜種!他一定自始至終知道這件事!」 「我聽說是卡什把債券賣給你的?」 「當然是他賣的,當時,那些債券的收益率比美國政府債券高1.5%。對於具有3A級擔保的債券來說並不壞。當時,它們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債券。」 「你認為他知道那個擔保毫無價值了?」 「他一定知道了。」漢密爾頓苦澀地說。「要是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的資料室對該債券一無所知的話,我可以打賭沒有別人會知道了,這事肯定是他一手策劃的。我總是提高警惕,從不依靠那傢伙,我想像不出我怎麼會讓他僥倖得手了。」 「卡什傳遞債券招股章程也許是誠心誠意的?或許他們公司融資部的某個人在背後操縱著此事?」卡萊爾提到過一個名叫迪克·韋傑爾的人。 「也許吧,但是我並不這樣認為。我認為是卡拉漢幹的。」 我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是否該談談我的想法。我輕聲地問道:「你認為卡什與戴比之死有什麼聯繫嗎?」 漢密爾頓看著我,一臉迷惑。「那不是一起事故嗎?或者說自殺?肯定不會是謀殺吧?」 「我說不準到底是什麼。」我說。「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就在戴比死之前,我看見過一個人嗎?」漢密爾頓點點頭。「噢,那個人原來是喬·芬利,是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負責美國公司的交易員。 現在我已把這個發現告訴了警察,但是,喬的兩個朋友說他們離船之後立即就和喬一道共乘一輛出租車走了。」 「喬·芬利?」漢密爾頓說。「我見過他,他是個不錯的交易員。但是,照你這麼說,警察已經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我歎了口氣。「是的,他們將把戴比的死亡定性為一次事故。但是,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漢密爾頓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對警察是否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表示懷疑。但不管怎樣,我覺得卡什與此事沒有牽連。」他陷入沉默之中,那雙冷峻的藍眼睛裡閃著不同尋常的怒火。然後,他慢慢地開始放鬆下來。他有節奏地捋著鬍子,他恢復了自製力,他在思索,從各個角度預測推算。 「我們該怎麼辦?」我問道。「與卡什對質?去見布龍菲爾德-韋斯銀行的總裁?去報警?」 「什麼也不幹,」漢密爾頓說。「至少暫時按兵不動。我猜想特裡蒙特資金公司將繼續支付幾年利息,以免引起懷疑。就是我們將永遠再也見不著本金了。所以,我們有時間。現在是該我們不要引起人們的疑心了。一旦卡什發現我們盯上了他,那麼錢就泡湯了,我們將永遠也見不到那筆錢了。因此,我們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但是,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我們不會什麼都不做的。我們要把我們的錢弄回來。」 「但是,怎麼弄?」 「我會想辦法的。」 不知怎麼的,我似乎覺得他會有辦法的。 第十章 我手頭有許多積壓的工作要趕出來,如帳目差錯,月度計價報表,一大堆要看的材料等。我花了整個下午,並佔用了晚上一點時間全部處理完了。 我於7點半離開辦公室,信步走在格雷斯教堂大街上,朝倫敦大火紀念塔地鐵車站走去。我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來我們怎樣能夠設法把買特裡蒙特資金公司債券的那筆錢弄回來。儘管漢密爾頓似乎非常有信心,能夠想出什麼錦囊妙計來,但是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將如何著手辦理此事。 我旁邊飄來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接著一隻手插進了我的臂彎。「保羅,為什麼這樣愁眉苦臉的?」 是卡萊爾,我聞到了前天在盧卡飯店她灑的同一種淡雅的香水味。 「我沒在想什麼,只不過心裡有事罷了。」 「還在惦著工作哩,但是今天的工作結束了!是該玩的時候了。」 我淡淡一笑,我的腦子裡揮不去特裡蒙特資金公司帶來的災難的陰影。 「我說,你最近一直在杞人憂天,」卡萊爾說。「你把一切都看得過於認真了。今晚我要和一些老朋友聚聚。你想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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