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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他不是你在葬禮上提到的同一個人吧?就是最近者來騷擾她的那一位。」

  「不,不是,不是他。他並沒那麼令人可怕,儘管他也許有點兒令人不可思議,噢,我想起他的名字來了。他叫羅布。」

  羅布!簡直難以置信!我從來沒注意到他和戴比之間有什麼事情,他們倆似乎相處得非常自然得體。不過,仔細想想的話,這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了。從某種意義上講,有時候羅布想方設法勾引戴比也是避免不了的。

  費利西蒂注意到了我剛才的驚訝神色,「當然,你肯定認識他。你顯然以前不知道這事。」

  我搖搖頭。

  「嗯,就在戴比剛進德瓊股份有限公司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一起外出了。這種關係僅僅持續了兩個月左右,戴比就中斷了這種來往。她說他們相處得不太愉快。起初,羅布對此很難接受,但是,過了一陣子,戴比說他們在工作中又可以正常相處了。」

  費利西蒂又呷了一口酒。「後來,戴比她……」費利西蒂頓了一下,「戴比掉進河裡之前大約一個星期,這傢伙打來電話。當時已經很晚了,我想,剛過午夜吧。他說他們應該重歸於好,還說他們應該結婚。戴比叫他不要犯傻了,但他接連幾個晚上,夜夜打電話來。這開始對戴比產生影響。她叫他滾開,別再惹她,戴比開始對此感到煩惱不已,但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但他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和她結婚?」我問道。「聽起來有點奇怪。」

  「是啊,如我所說,有點兒不可思議。戴比說這傢伙就是那種樣子,對不對?」

  我點點頭,我必須承認羅布就是那種人。「我仍然不太明白羅布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

  「他吃醋了,至少戴比是這麼說的。」

  「吃醋?吃誰的醋?」

  「我不知道,戴比說她正在對工作中的另外一個什麼人產生興趣,羅布不樂意了。他的佔有欲越來越強,這使戴比非常惱火。」

  我前思後想了一會兒,不知戴比說的那個人會是誰,但想來想去只會是一個人,我。

  我覺得自己傻透了,我們日漸親密的關係對於戴比,甚至對於羅布一定已經很明顯了,然而,當她離開人世時,我這榆木腦袋才剛剛開竅想到這一點。

  自從那時起,無論我走到哪裡一直如影隨形跟著我的沮喪情緒再一次籠罩在我心頭。隨著戴比的辭世,我失去了一個打破生活的任格、自我約束、孤獨寂寞、狂熱工作和為一個目標執著獻身的機會。她給我帶來了一種無憂無慮,輕鬆愉快,相處融洽的感覺。正當所有這一切已為我所握時,卻突然被掠走了,被那個長著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的瘦男人掠走了。

  我喝幹了酒,起身告辭。

  「謝謝你把她的東西送來,」費利西蒂朝盒子點點頭說,「我一定會把東西轉交給她父母的。」

  紙盒使我想起了戴比那張亂糟糟的交易台,還有攤在檯子上的招股章程。我在門口停下腳步。「你沒聽說過一個名叫歐文·派拍的人吧,是嗎?」

  「聽說過,我想是的。」費利西蒂想了一會兒。「我肯定丹尼一克拉克律師事務所幾年前在一宗案子中為他辯護過。你怎麼問起他?」

  「噢,這只是戴比臨死前在做的一些業務方面的事情。我想把它料理一下。你還記得有關那樁案子的任何情況嗎?」

  「不記得。我沒有插手那個案子。但我想戴比可能參與了。如果這事很重要的話,我可以去查實一下誰涉及了此案。戴比一定是和某個搭檔一起工作的。」

  「那將會非常有幫助,」我說。「我很想與某人談談此事。這會使事情清楚得多。」我打開門。「多謝你的美酒。」

  「不客氣。很高興能有人作伴。單獨一個人呆在這房間裡,會很難打發時光,很難過的。」

  我向她道別,走出屋子。

  我頭腦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一方面是酒力所致,更主要的是

  91過去幾天裡所收集到的情況在腦海裡不停地翻騰。戴比生命的最後幾天裡發生的事情太重要了。她與漢密爾頓之間的口角,她對派用和塔希提飯店的擔心,而最重要的是,羅布糾纏著她與之結婚。

  所有這一切與我自己對她的紛雜情感交織在一起。自從她死後,我才真正開始認識她。我真希望能夠向她傾訴我所發現的一切。我們有許多事情可以交談。要是那個雜種沒有殺害她就好了。我越來越肯定她的死決非一次事故。

  我穿戴上跑步行頭,繞著公園跑開了。胃裡的葡萄酒使胃很不舒服,但我並不在乎。我跑得很快,直到胃疼起來,然後我又小跑了一會兒。我堅持著跑回寓所,渾身像散了架似的。我沖了個澡便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上午上班時,我想做些事情,但發現很困難。戴比撒手一去,兩個人接的電話足夠我忙著應付了。市場上行情很不穩定。日本人成了賣方,因為美元敵不過日元正在下跌,但是一夜之間美國方面卻出現了一些宏大的購買計劃。正是這種市場為那些動作迅速,決策果斷的人提供了大量的機會。我發現很難瞅准一個機會,因而失去了所有機會。

  我朝羅布的交易台看過去。他正咬著嘴唇,看著臺上的屏幕。他手裡有一個不合他意的交易。他的電話線閃爍起來,他連忙伸出手,拿起聽筒。他聽了一會兒,皺起眉頭,把聽筒往交易臺上一扔。羅布今天上午不高興。

  我竭力回想著羅布和戴比之間任何洩露真情的跡象,但卻一點也想不起來。沒有暗送秋波,沒有試圖互相避諱,也沒有尷尬的沉默。他們始終彼此友好相待。我也沒有聽到過關於他們兩人的任何閒言碎語,但現在戴比自己卻很可能成了流言蜚語的主要來源。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已知內情。

  我站起來,向咖啡機走過去。「要不要來一杯?」我經過卡倫的交易台時問她。

  「噢,請來一杯,加牛奶,不加糖。」

  一分鐘之後我端著兩杯咖啡回來了,遞給卡倫一杯。我坐在她的交易臺上。她見狀非常吃驚。我的確不是停下來聊天的那種人。

  「昨天我聽到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我輕聲地說。

  「哦,是嗎?」卡倫說著,來了興趣。

  「是關於戴比,還有羅布。」

  卡倫蛾眉輕揚,「唉,就這事?你不知道?告訴你吧,那是在你來這兒之前很久的事了,至少有兩年了吧。」

  「我永遠也不會想到有這事。」

  「嗯,那沒有持續多久。他們想保守秘密,但是人人都知道。不過,那已經是老皇曆了。可憐的羅布,他一定對她的死感到非常痛苦。」

  「是啊,可憐的人。」我說完便走回我的交易台,你的確不得不為他感到難過。他對此事迷惑不解,被弄得糊裡糊塗。

  我仍然強行使思想集中在市場上,這時,費利西蒂來電話了。「我查出來處理派珀案子的人了,」她說,「他叫羅伯特·丹尼,是我們的高級合夥人。」

  「噢,」我說,「你認為他會有空見我嗎?」

  「別擔心,」費利西蒂說,「他是個非常好的人,一點兒也不妄自尊大,而且他喜歡戴比。她離開事務所使他相當生氣,我提出你可能想與他談談,他說你只要和他的秘書安排一下約會時間就行。」我向她表示感謝,並照她說的去做了。丹尼先生的秘書很友好而且效率很高,約會安排在星期四下午三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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