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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其人隱隱約約聽到遠處有小飛機的嗡嗡聲,一下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他感到頭暈目眩。迷迷糊糊。那是他在皮奧裡亞贏得全美特技飛行冠軍的第二天,他正出航作單人特技表演。有上萬人聚集在地面上,觀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一個翻身,三個左慢滾,再三個右慢滾。他減慢自己駕駛的皮特號特種飛機的速度向下俯衝,待飛機加快速度後,又拉回操縱杆,使飛機急劇爬升,翻了一個陡峭的筋斗。在他的背後,展示了一個完整的「伊麥爾曼」大浪翻。接著是三個左快滾,三個右快滾。然後,他操縱飛機向後翻滾,完成了一個反向旋轉。

  他拉回操縱杆,放慢速度,踢了踢右舵,突然停止了旋轉。此時,飛機離運動場地面僅有4英尺。上萬觀眾同時為這種勇敢、敏銳、精確三種資質完美結合的表演而屏住了呼吸。他開始爬升;到了最高點,又突然以最高速度下降,然後是一連串的橫翻筋斗。靜如一人的人群,當看到這種不可思議的絕技時,同時狂叫起來。沒有任何人能夠表演這種橫翻筋斗的技藝。沒有其他任何人敢做這種嘗試。他是最偉大的人。

  其人把飛機航向扶正,輕蔑地笑了。笨伯們:他們全是條笨伯!鄉巴佬!他們並不懂得真正的才能。他是他自己的時代的傳奇式人物。下面一項表演對他們來說將是真正的驚人之舉。他應該正對著人群中央扔一顆凝固汽油彈。他放聲大笑起來,忘掉了周圍的一切。正在這時,他聽到了那位老人的聲音。

  其人立刻點了點頭,突然中斷了他的幻想。他的瘋狂的笑聲已使疑惑不解的「免下車餐館」服務員大吃一驚。其人對他談談地一笑,開動了汽車,迅速離開了這家餐館。

  鄧普西頹喪地躺在地皮椅上陷入了沉思,竟忘記了手中端的杯子已空空如也。是這種一天一個的謀殺案象羈索一樣套住了他。星期一,市管會首席委員;星期二,女演員;星期三,法官,星期四,牧師。今天會輪到誰呢?

  是奧頓企圖用手榴彈殺死他嗎?是在他逃脫之後,其人重新考慮殺害對象,拿弗雷德裡克作了替罪羊嗎?不!那天殺人者威脅信曾說過,下一個犧牲品將是弗雷德。牧師是計劃中的謀殺對象。

  他直起身把杯子放到書桌上。所以奧頓並非企圖殺害他,只是要嚇唬嚇唬他。即使當時他不跳進游泳池,那枚手榴彈本來也不會炸死他的,但也許會使他受一點傷。真奇怪,一點也不可怕,憑直覺,他知道該怎麼辦。後來,他的頭整天都在劇烈地疼痛,很難清醒地思考。

  他伸手夠到一個便箋簿和一支鉛筆,又躺倒在椅子上漫無邊際地思索起來。奧頓會繼續殺人嗎?如果要殺,下一個是誰呢?我必須和奧頓想到一起,以便抓住這個狗雜種。

  那麼,下一個,我會殺誰呢?對了……一個受害者名單。他用鉛筆在便箋簿上不停地敲著,但紙上仍空無一字。

  見鬼,我甚至不知道從那裡開始……是出於什麼動機呢?

  突然,鄧普西來了精神,彈起來,坐得筆挺。當然……

  奧頓是精神病學家,每天為情感問題和人們打交道,也許可以從他的患者當中找到一些線索,一種動機。在唐納利、海蒂、法官和弗雷德裡克斯之間,可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聯繫。

  「瑪麗,」他大聲喊道,「讓法羅來一下。」瑪麗提醒他湯姆在值班,明天早晨4點才能來。於是,鄧普西便把任務派給了格斯·貝利。

  快到中午的時候,奧頓仍然逍遙法外。全美國32個大城市和地區的警惕的、焦慮的市民們無數次地報告了奧頓的行蹤。在佐治亞洲的亞特蘭大,緬因州的波特蘭,亞利桑那州的塔克森,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以及紐約市,嫌疑分子都被抓了起來。但除了塔克森的一個曾因犯有重罪而被通緝過的人以外,其他人全部被釋放了。

  在費爾波特地區,奧頓曾有六次被人偶然看到。警方每次得到報告都立即追查,但結果均屬謊報。曾有一名少女聲稱淩晨一點左右在裡德利海灘停放的一輛小汽車上遭到奧頓的強姦。但經審問,她承認那是她的男朋友的一個密友幹的,實際上不是強姦。

  在洛根機場休息室裡,稀稀疏疏地坐著一些人在候機。

  朱迪·羅傑斯走下飛機,向行李區走去。突然,她看到皮特·邦德親自迎接她。她先是一怔,後來才恍然大悟。邦德高大魁梧,滿頭早熟的銀灰色頭髮,相貌很體面,幾乎可以算得上漂亮,在人群中很招眼。朱迪笑了。邦德穿著保守的藍色套服,箭領襯衫,哈佛式寬鬆領帶。這身裝束盡可能地遮藏了他體格的魁力,但他依然是惹人注目的。

  皮特是「邦德——邦德」公司行政管理方面的天才,是幕後的智囊。他的孿生兄弟詹姆斯處理大部分的秘密事務,抛頭露面的事也多由這位兄弟應付。不過,他正在遠東執行公務。

  邦德幾乎也同時看到了朱迪。他熱情地慢慢地鼓掌迎接,還冷不防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他拉著朱迪的胳膊,領她向行李旋轉車走去,從舊金山飛來的班機車上的行李正從旋轉車上卸下來。

  「真抱歉呀,朱迪,親愛的。妨礙你度假了。我會給你彌補的,我擔保。」邦德挽扶她胳膊的手怎麼那樣輕,莫非這是她的想像?

  她指了指旋轉車上她的第一個提包,邦德便放下她的胳膊,伸手提了下來。朱迪注意到邦德的臉上確切無疑地掛著微笑,藍色的眼睛裡洋溢著溫情。她的脈膊加快了。他是波士頓數一數二的單身漢,可說是這種年齡——也許是任何年齡——的女子值得尋求的佳偶。

  她的眼神裡肯定流露出了疑問。當他為她打開梅塞德斯小汽車的車問時,他笑了:「經過20小時的旅途之苦,你確實需要一種服務,需要最周全的招待,我可以做最好的私人汽車司機。」

  他鑽進駕駛室,扭頭看了看她。「我想你今天不會想去上班了。」

  她點點頭,感激地笑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放鬆放鬆,晚上7點用餐時,我會開車來接你的。到時候我們可以詳細談談你的任務。明天你就可以乘車去費爾波特,旅館已經登記好了。」

  朱迪想打斷邦德的話,解釋一下她可以同她姐姐住在一起。邦德肯定已經看出了她的想法。

  「你住在旅館裡會更好一些。我不想讓你同鄧普西——

  或者那些謀殺案攪在一起。我不願讓你接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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