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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聽著,塞思,我從來不願任人擺佈,但我現在的處境沒法讓我完全信賴任何人,明白嗎?」

  弗蘭克剛想要爭辯,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身體靠向椅背。這傢伙說得沒錯,絕對沒錯。

  「說得也是,你想聽聽他們是怎樣陷害你的嗎?」

  「我聽著呢。」

  「你桌子上有一個玻璃杯。顯然,你當時正在喝些什麼,還記得嗎?」

  「記得,喝的是可口可樂。那又怎麼了?」

  「追你的那個人,不管他是誰,撞見了洛德和那個女的,就不得不開槍把他們給崩了,而你逃掉了。他們知道車庫裡的攝像機會把你在這兩人死後離開的情景錄下來的,於是他們把你的指紋從杯子上取下來,移置到那把槍上。」

  「你也能做那種事情?」

  「只要你知道要做什麼,再加上合適的工具,你完全可以辦得到的。他們可能是在你公司的物資庫中找到這些工具的。如果我們能找對那只杯子,就可以證明指紋是偽造的。每個人的指紋都是獨特的,是與眾不同的,槍上的指紋與杯子上的指紋也不會完全一致,用力程度等都不會一樣。」

  「華盛頓特區的警方會接受這個看法嗎?」

  弗蘭克差點笑出聲來。「我才不指望他們相信呢,傑克,我真的沒指望他們。他們只是想把你拘捕歸案,把其他一切事情留給別人去管。」

  「說得對極了。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凡事都有主次,先讓我們看看問題的根本所在。首先,他們為什麼追殺你呢?」

  傑克差點給自己一巴掌,他低眼看著那盒子。

  「有人給我寄來了一件特殊的郵件,是埃德溫娜·布魯姆寄的。我想,要是你看見這東西,肯定會驚喜萬分的。」

  塞思站了起來,恨不得把手伸進電話裡,把那東西一把抓過來。「什麼東西?」

  傑克告訴了他。

  那東西上面有血跡和指紋,這下西蒙可以大顯身手了。「我得馬上跟你在某個地方見個面。」

  傑克腦筋快速轉動著。可笑的是,公共場合看起來要比私人住處更危險。「法拉古地鐵西站,第18街的出口處,今晚11點怎麼樣?」

  弗蘭克把這話記了下來,答道:「我會到的。」

  傑克掛上電話,打算在約定時間前到地鐵站,以防萬一。只要看到絲毫令人生疑的跡象,他就鑽進地鐵,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看看還有多少錢,可錢快花光了,而他的信用卡上的錢也已用完,他只好冒險在自動取款機上試一試,說不定還能取出幾百塊錢,這足夠讓他抵擋一陣子。

  他走出電話亭,看看周圍的人群,還是平時那種典型的匆匆忙忙出入聯邦地鐵車站的人流,沒有任何人注意他的舉動。傑克身子稍微動了動,有兩個華盛頓特區警察正向他走過來。傑克又退到電話亭中,直到他們走過去才出來。

  他在食品攤上買了些漢堡包和一些炸薯條,然後搭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他乘著汽車在城裡行進,在車上一面嚼著食物,一面利用這段時間思考一下他的行動方案。一旦把拆信刀交給弗蘭克,他的麻煩就真的會結束嗎,假如上面的指紋和血跡能與那天晚上在沙利文家中的那個人相吻合,可能會的。但是傑克憑著辯護律師的判斷,這是不可能的。他意識到,要想得出如此不成熟的結論,明擺著會遇到一些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首先,實物證據有可能說明不了什麼問題。由於這個人的DNA和指紋在任何地方的檔寒中都可能查不到,也就找不到與這些證據相吻合的人。傑克又記起了那天晚上在草地廣場所看到的盧瑟臉上的表情。這是一位至關重要的人物,也是一位家喻戶曉的人物。這又是一個障礙。你要是指控這種人的話,必須要有絕對把握;不然,你的這個案子將永遠不會重見天日的。

  其次,人們的眼睛盯著一大批人被拘押候審,他們能證明拆信刀就是沙利文家的嗎?沙利文死了;他家的用人也不一定能斷定那把刀就是他家的。克裡斯婷·沙利文或許曾用過,殺她的兇手也可能持有過一段時間,盧瑟又保存了幾個月,而現在這把刀在傑克手中,希望很快就能交到弗蘭克手上。想到最後,傑克不由得心頭一動。

  這把拆信刀根本無法作為證據,即使他們能找到與上面的血型和指紋都吻合的人,一個有能力的辯護律師也會把它的可接受性駁得體無完膚。更糟的是,他們甚至不會接受據此提出的起訴。被破壞的證據根本不能作為證據。

  他不再吃東西,背靠向用乙烯基原料做成的髒兮兮的座位。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們一直很想把它追回來,而且還不惜殺人。他們也想把傑克殺了,取回他手中的這件東西。它肯定對他們非常重要,而且是至關重要。即使不考慮它在法律上的作用,它也是有價值的。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就有利用價值。或許他還有機會可以把握。

  晚上10點鐘,傑克乘上開往法拉古地鐵西站的電梯。作為黃藍交錯的華盛頓地鐵線路的一部分,法拉古西站因為靠近市中心商業區,再加上其周圍還有無數的律師和會計事務所、貿易公司以及公司辦事處,所以在白天非常繁忙。但是在晚上10點鐘,卻顯得異常冷清。

  傑克走下扶梯,審視四周,看見這裡像其他地鐵站一樣,都是一些寬大的隧道,上面的拱形天花板呈蜂窩狀,下面的地板用六邊形的地磚鋪成。寬敞的通道~邊掛著香煙廣告牌,另一邊排著自動售票機;盡頭是一間小亭子,位於通道中央,其兩邊是繞杆。靠著雙面電話亭附近的牆壁,豎著一塊高大的地鐵線路圖,上面標著五顏六色的地鐵線路、行駛時間和價目表。

  玻璃亭子裡有一位煩躁的地鐵雇員靠著椅背坐著。傑克環視四周,看到了亭子上方的時鐘。接著他又回頭朝扶梯看去,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從上面正走下一位警察,傑克儘量使自己看起來隨意自若。他靠著牆走到電話亭,用身子平貼著電話亭後部,躲在擋板後面。他屏住呼吸,偷眼望著外面,那位警官走到檢票亭旁,向裡面的地鐵雇員點了點頭,朝地鐵站的入口處四周看了看。傑克把頭縮回去,他要等一等。這傢伙很快就會離開,而且他必須離開。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了。有人大喊一聲,打斷了傑克的沉思。從扶梯上下來一個人,顯然是位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衣衫襤褸,肩上搭著一個捆紮起來的厚毛毯,鬍子拉碴,頭髮蓬亂,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疲憊不堪的神色。外面很冷,地鐵站一直是無家可歸者祛寒取暖的好去處,除非有人將他們攆走。電動扶梯上方的鐵門就是用來把他們擋在外面的。

  傑克向四周看看。警察不見了,大概去巡視地鐵平臺了,跟亭子裡的那個傢伙侃上幾句。傑克朝那個方向看去,那人也不見了。

  傑克回頭看看那個流浪漢。他正蜷縮在角落裡,一邊清點著他的微薄財產,一邊來回搓著沒戴手套的雙手,使四肢保持血液循環,以免凍僵。

  傑克感到一陣揪心的負疚感。一般人想像不到這些人遭受的苦難,樂善好施的人會傾其囊中之物,接濟一個城區中所有這樣的人,傑克曾不止一次地這樣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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