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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薩姆作為合夥人已有10個年頭了。他啪地合上文件箱。「你說得沒錯。」

  「本,我已看了你那份遊說方案的報告。我同意這個方案。我也認為應該對外交部大力不懈地遊說,我們不能沒有他們的支持。」傑克啪的一聲又打開一個文件夾。

  「大約再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要開始執行這個計劃。目前我們最主要的擔憂是烏克蘭的政局尚不明朗。如果能趕上機遇,我們得儘快動作。我們決不能讓俄羅斯吞併我們的客戶。現在我想花幾分鐘時間來綜述一下……」

  門開了。傑克的秘書側身走進來。她看上去很是焦急。

  「很抱歉打擾您一下。」

  「好的,瑪莎,有什麼事?」

  「您的電話。」

  「我對露辛達吩咐過,除了緊急情況,不要把電話送過來。明天我就可以回去和大家見面了。」

  「我看這個電話有可能就屬緊急情況。」

  傑克坐著椅子轉過身來。「是誰?」

  「她說她的名字叫凱特·惠特尼。」

  五分鐘之後,傑克坐進了自己的小車,一輛嶄新的紫銅色淩志300型。他的思緒像脫韁的野馬。凱特已近乎歇斯底里了。他總算明白了一點:盧瑟已遭逮捕。是什麼原因呢?他一無所知。

  聽到第一聲敲門,凱特就把門打開,她差點兒倒在他的懷裡。好幾分鐘以後她才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凱特,出了什麼事?盧瑟現在在哪兒?他被指控犯了什麼罪?」

  凱特看著他。她雙頰鼓漲得通紅,像是被人掐了脖子。

  她終於憋出了那個詞。傑克一下跌坐到椅子上,驚得目瞪口呆。

  「謀殺?」他環顧著房間四周,大腦在飛快地轉動,快得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剛剛想了些什麼。「不可能!他能殺他媽的誰呢?」

  凱特直挺挺地坐在那兒,把臉上的頭髮拂到一邊。她兩眼直盯著他。這一次,她的話明明白白、直截了當,就像許多碎玻璃碴兒紮進了他的身體。

  「克裡斯婷·沙利文。」

  傑克幾乎僵在了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他猛地站了起來。他低頭看著她,試圖對她說些什麼,可就是說不出來。他又踉踉蹌蹌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讓冷風直撲面門。他的胃裡直泛酸水,都快漫到嗓子眼了。最後他使盡力氣,勉強憋了回去,雙腿也慢慢地恢復了力量。他關上窗戶,又挨著她坐下來。

  「凱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用一張早已擦得破破爛爛的面巾紙輕輕擦了擦自己灼痛的雙眼。她的頭髮如一團亂麻。她還沒來得及脫去大衣。鞋子扔在椅子旁邊,是她剛剛坐在椅子上踢落的。她竭盡全力使自己鎮定了下來,撩開了嘴邊的一綹頭髮。最後,她看著他。

  一連串的話從她的嘴裡平靜地傾吐出來。「警察已將他拘禁。他們,他們認為他私闖民宅,沙利文的家。沒人能去那裡……除了克裡斯婷·沙利文。」她頓了頓,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們認為盧瑟槍殺了她。」說完最後一句話,她閉上了眼睛,眼皮仿佛受到沉重的壓力,不由自主地撞擊在一起。她慢慢地搖著頭。由於陣陣抽痛,她眉頭緊鎖,額頭上疊起了一堆皺紋。

  「這真荒唐,凱特。盧瑟是不可能殺人的。」

  「我不知道,傑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想。」

  傑克站起身,脫下外套。他一隻手插在發間,冥思苦想著。猛然,他彎下身來看著她。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那些人是他媽的怎樣抓住他的?」

  凱特沒有回答。她全身顫抖著。疼痛的感覺強烈無比,仿佛可以讓她看得見、摸得著,在她頭頂盤旋,然後一次又一次地紮進她瘦弱的身軀。她又拿出一張面巾紙,在臉上擦拭了一會兒。她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好半天才朝他轉過臉去,好像她是一個年邁體衰的老祖母。她的眼睛仍然緊閉著,呼吸之中還不時地大喘氣,就像空氣被憋住了,得奮力掙扎才得以逃脫那樣。

  終於,她睜開眼睛,雙唇動了動,但沒有說出話來。然後她還是努力地說了出來,一字一頓地、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好像她在強迫自己盡可能長時間地承受每個字給她帶來的沉重打擊。

  「是我陷害了他。」

  盧瑟身穿橘黃色的囚服,坐在萬達·布魯姆曾呆過的那間空心煤渣磚砌成的訊問室裡。塞思·弗蘭克坐在對面緊緊地盯著他。盧瑟則徑直凝視著前方。兩人之間也沒有隔離欄。這傢伙正在琢磨著什麼。

  進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拎著錄音機。他把錄音機放在桌子中央,打開了上面的電源開關。

  「你要抽煙吧?」弗蘭克遞過去一支香煙。盧瑟接了。兩人噴吐著一小團一小團的煙霧。

  錄音之前,弗蘭克依照米蘭達原則①為盧瑟一字一句地重複有關告誡。在這件事上面可不能有程序上的失誤。

  ①美國最高法院規定,在訊問在押嫌疑犯之前,偵察人員必須告知對方有權保持緘默,不作自證其罪的供詞,並有權聘請律師,要求訊問時有律師在場等。得名於1966年一案例的被告歐內斯特·米蘭達(1942~1976),美國最高法院在該案中實施此規定。

  「現在你明白自己該享有的權利了嗎?」

  盧瑟不置可否地把香煙在空中揮了一下。

  眼前的這個傢伙與弗蘭克想像中的可不一樣。他的犯罪記錄自然屬重罪性質,有三次前科,但最近20年卻是清白的。僅此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沒有侵犯人身行為,沒有暴力行為。這個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可這傢伙身上有著某種非凡的東西。

  「我需要你回答『明白』或者『不明白』。」

  「明白。」

  「很好。你明白你是涉嫌謀殺克裡斯婷·沙利文而被捕的嗎?」

  「明白。」

  「你確信你願意放棄叫律師的權力嗎?我們可以給你找律師,你也可以自己找。」

  「確信。」

  「你明白自己無須向警方作任何供述嗎?你也明白你現在所作的任何供述都有可能在法庭上被用作對你不利的證據嗎?」

  多年的經驗告訴弗蘭克,在程序開始前,嫌疑犯所作的各種供述可能會給後來的起訴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哪怕是自願招供到時也能讓被告撕毀,結果往往是通過該供述獲得的所有證據都變成了無效的破壞性證據。罪犯甚至可以把你直接領到那具他媽的屍體跟前認罪,但第二天他卻無罪釋放,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他的辯護律師會沖著你微笑,祈禱上帝讓他的當事人永遠也不要再露面。可這次弗蘭克證據在握,惠特尼無論補充什麼只不過是些意外之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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