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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你爸爸在行動前有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在幹什麼?」蘭德爾問。

  「當然說了,土地的主人覺得爸爸在講瘋話,有些神志不清呢。那塊荒地,擱著也沒有用,如果有人要,他們還巴不得趕緊處理了。所以爸爸一提出條件,他們當然不願白白錯過這個好機會,趕緊答應把地賣了。」

  「這麼說,你爸爸當初的行為完全是合法的囉?弗魯米為什麼說你爸爸騙了人家呢?」

  「那一定是圖拉攪和的。爸爸有了那個考古發現後,圖拉簡直嫉妒極了,他恨不得把我爸一下子弄臭,好滿足他的畸形心理。他和那兄弟二人密謀一番後,到政府裡頭去告子虛烏有的狀。雖然他們的陰謀並未得逞,可是,為了慎重起見,接到他的指控的辦案人員仍舊認真調查了一番。經過周密的調查,證明我爸的一切手續都是合法的,他並沒有詐騙人家的土地。他們的指控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我父親是無辜的,這有據可查的。」

  「那你父親怎麼還是辭職了呢,安傑拉?」

  「我爸爸相當敏感而且自尊,他仍然受到了傷害和打擊。儘管他很欣慰,但他覺得自己原來並沒有得到別人的信任,就連他多年的朋友都不相信他,要對他產生懷疑,而且調查他、審判他,那還有什麼意思呢?所以他一下子厭倦了政治,他已經達到了他一生中所追求的目標,這就足夠了。」

  「他現在已經退休了嗎?」

  「不錯,我爸爸現在埋頭于案頭工作,主要是寫作與研究。他早已對外界的工作失去了興趣,也不願捲入任何糾葛。但是可惡的圖拉卻依然不願意放過他,不願讓他過清靜日子,弗魯米對你所講的一定是從他那兒聽來的。他又為什麼不相信呢?只要是對他有利的話,能幫他對付我們的資料,他為什麼要拒絕相信?反正他的目的只是要摧毀我們。所有和『第二次復活』計劃有關的人他都要—一對付的。至於你問我為什麼直到見了你才願意加入這次行動,又為什麼專程到米蘭去見你,那只是因為我要確信你對我爸的宣傳報道都是真實的。我作為他的女兒,我想確信這個發現報道全面正確。」

  「那你為什麼到阿姆斯特丹幹顧問性的工作呢?」

  安傑拉聞言微微笑了一下,「我來這兒並沒有利用你的意思,也沒有這個必要。我是接受了你的請求才來的,我沒有必要因為要使父親得到足夠的宣傳而來這裡。我爸在這次活動中的地位是無人可比的,我住下來是想與你接近。」

  蘭德爾聞言之下,大為感動。但他提醒自己,焉知這不是糖衣炮彈?在真相未明之前,他自己不能先軟化了。還有一件最惡劣的事,他必須提出來,儘管這樣做,他們的關係也許就宣告破滅了。安傑拉是馬太,她是出賣他們的猶大,在其他的人瞭解情況之前,他必須先告訴她他所發現的事情。

  安傑拉不是談到了來阿姆斯特丹工作的目的是能和他在一起嗎?

  「安傑拉,好,難道你到這兒來一點別的理由也沒有嗎?」

  安傑拉眉頭緊鎖。「別的理由?除此之外,我還能有什麼別的理由?」

  「比如說想為你父親和我以外的什麼人做點什麼。」

  「以外的什麼人?你……」

  蘭德爾本來想側面打聽,看來是不成了,只好單刀直入。

  「安傑拉,你為什麼跑到我們這裡來充當弗魯米的密探呢?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的機密傳遞給我們的敵人?」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種表情,一種既非驚嚇又非恐懼的表情,完全是目瞪口呆的樣子。好半天才迸出一句:「什麼,你說什麼?」

  他又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又加上一句:「我有無可辯駁的證據證明你是弗魯米的人。」

  「史蒂夫,你在說些什麼呀?你瘋了嗎?」

  他仍不想把話岔開:「昨天下午晚些時候,我把一份機密文件分發給與我們這項任務有關的12個人。結果有一份到了弗魯米手裡,那一份是你的。安傑拉,這是事實,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的疑惑看出是真的,「機密文件?我把什麼機密文件給了弗魯米?你簡直是毫無道理。我不知道弗魯米,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什麼弗魯米,我也不想見。我怎麼會?為什麼我要那樣做?史蒂夫,你瘋了嗎?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就要告訴你我想說什麼,你好好聽著!」

  於是他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她第一份機密文件已經洩露給弗魯米的事,以及他如何設了個圈套,又如何看見前天夜裡第二份文件中印有她的代碼「馬太」字樣的一份在弗魯米的辦公室裡。

  「那份有『馬太』字樣的文件是我派人親手交給你的,安傑拉,我這裡有張你簽署的收據。現在,你記起來了嗎?」

  「不錯,」她說,「我確實記得。我是收到了——讓我想想——哦,是的,你離開後我在旅館裡打了一會兒瞌睡,醒後我發現很晚了,便趕忙到克拉斯納波斯基大酒店想找點兒事幹。我去了辦公室,開始清理我的那些卷宗——也沒有多少——再把東西搬到你的秘書的辦公室裡去。保安人員來過——對了——我是從他手裡拿到那份文件的,掃了一眼看是不是重要文件,看來並沒有什麼重要東西。於是我把它放在了我的一個卷宗夾裡後便搬到了洛麗的辦公室。那第二個櫃子裡有一個空抽屜,我把那個裝有文件的夾子打開,把卷宗放進去,然後放進了那個抽屜。我就是放那兒,這點我記得清清楚楚,它肯定還在那兒。」

  蘭德爾聽完她的話掂量了一番。她如果不是絕對的誠實便是一個他從來未見過的最恬不知恥的騙子。不過關於這件事,她誠實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安傑拉,」蘭德爾說道,「印有『馬太』字樣的文件只有一份,你告訴我說它在你的卷宗裡,可我現在告訴你,我在弗魯米的辦公室裡看到過它。同樣的一份文件不可能同時既在你的辦公室裡又在他的辦公室裡。」

  「我很抱歉,」她說道,「我不能再做更多的解釋。我可以馬上讓你看看我的那份文件。」

  「好的,讓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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