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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對,我想起我說過。本來那天早晨我正要親自送的,可是正巧內奧米找我商談我的訪問日程,於是我就叫洛麗把那些材料送去,我相信她是不會有問題的。但無論如何,也許我還是該親自歸還,可是叫洛麗送去又能錯到哪裡去呢?」

  惠勒露齒一笑。「昨天晚上在救護車還沒有到達洛麗的公寓之前,她曾對泰勒小姐說你叫她只能把那些校樣交給戴克哈德博士,而不能交給任何人,是不是?」

  「是這樣。」

  「所以那孩子就把你的話奉為聖旨了。她去送校樣給戴克哈德,恰巧他不在辦公室,洛麗又不肯把那個封套交給他的秘書。她決定要一直等他回來。可是那本書對她的誘惑太大了,洛麗承認她故意要晚一點吃午飯而躲在一間儲藏室偷看。事實上,如果她說的話可信,在她把書歸還給戴克哈德之前,一共讀了4遍之多。」

  「我相信她是讀了4遍。她,她還說發生了什麼?」

  「她在整個這一周中,佔據著她心靈的便是詹姆斯所記述的一切。她連夢寐中都在想耶穌所留下的事蹟,他的復活,冒險前往羅馬,還有詹姆斯在耶路撒冷面對死亡時仍然能把這故事寫在紙草上。昨天晚上,她帶著那個幻覺單獨留在房間裡,於是閉上眼睛,把兩手置在胸口上默默向詹姆斯禱告希望能醫治她的殘疾。但當她禱告完畢,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一圈刺目的強光劃過她的面前,越過房間,同時那滿面鬍鬚穿著長袍的詹姆斯舉手向她祝福。她說她當時嚇得簡直魂不附體,因而跪到地上閉起眼睛,並且再度祈求詹姆斯救她。片刻之後,當她又把眼睛睜開時,那影像消失了。她站起來試著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腿疾已經痊癒。她當時高興得哭了,並大聲喊叫著:『我好了!我好了!』然後她打電話給泰勒小姐,泰勒小姐趕到的時候,洛麗正暈倒在地板上。哦,史蒂夫,其餘的你都知道了。現在我們上樓吧。」

  他們乘電梯上了4樓,匆忙地越過兩間6人床的病房。以後,只見一些人聚集在一個病房門前,不用說,洛麗·庫克就住在那兒。

  走近那群人以後,蘭德爾首先認出了泰勒小姐,她手裡拿著筆記本,還有紅頭髮的攝影師埃德隆,身上當然仍是背著照相機。其餘他還認識的有蓋達先生、裡卡迪先生、特勞特曼博士和紮奇裡牧師。

  走到這群人中後,蘭德爾只見大家正圍著一位身穿白色上衣的醫生,他此刻正向大家說話。站在醫生旁邊的是一位相當吸引人的護士。惠勒低低地告訴蘭德爾他就是「第二次復活」的特約醫生,名叫法斯。

  「是的,庫克小姐一住進院來我們就給她照了X光,」他在回答一個人的問題,「當她在夜裡被送進來的時候,我們就把她放在一張活動的床鋪上,這樣對於診斷和照X光都比較方便些。現在再回到你的老問題上,關於洛麗小姐在發生這件事之前的狀況,我們還不能作肯定的說明。目前,我們想儘快和她的父母取得聯絡,並且希望能得到她年幼時的病歷表。根據洛麗小姐的描述,我判斷她以前患的是骨髓炎。」

  蘭德爾插口問道:「請問大夫,你能把那種病症說明一下嗎?」

  「以庫克小姐的病例來看,她的骨髓炎是發生在脛骨,也就是在她的右膝和足踝之間,她患的可能屬￿急性。因而造成骨質的破壞——我們的X光照片也許會證明這一點——這可以從她的記憶中有腫、痛和持續性的發燒等症狀判斷出來。因為治療的不適當,而且又沒有動手術,所以才會變成了瘸子。」

  「法斯大夫,」是惠勒在說話,「昨天晚上的事你怎麼個解釋法呢?無論如何,她的痼疾是痊癒了,不是嗎?她現在不是走路正常了嗎?」

  「不錯,有理由這樣說,她現在是能正常行動了,」法斯醫生說,「她的行動已令我們的物理治療醫生感到滿意。我們的神經精神治療醫生今天下午也要和她談談。目前,她正接受兩位醫師的檢查和詢問。至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想我不便說什麼。不過從另一方面說,她可能在幼年受過心靈上的震撼,而不是生理上的疾病。因而昨天晚上由那種幻想產生的自我暗示才把那種震撼克服。若是這樣,我們可以說她是長時間的神經衰弱的犧牲者,而她的康復自不能算是發生了奇跡。可是——」

  法斯醫生環視了身邊的這一小群人,他眼眸中頓時閃現出光彩。

  「如果她的踢足證明確屬生理上的疾病,而她的痊癒又不是來自科學的幫助,那就又當別論了。關於這一點,我原想引用十六世紀一名醫生對某一病人所作的手術報告,那就是:『我把他包紮好了,但卻是上帝治癒了他。』」法斯醫生作了個抱歉的姿勢。「好了,對不起,我現在要進病房去看看。也許再過一兩天,可以准許你們問她一些問題。當然,她在醫院裡至少得住兩個星期,以便我們對她詳加觀察。」

  當法斯醫生和護士們推開他身後的門進去的時候,蘭德爾擠著人群也到了打開的門道,他向室內瞥了一眼。

  洛麗那又瘦又小的身影正坐在病床邊上,右褲管高高地卷起,一名醫生俯下身子在她的小腿上摸著,另外兩個人在一旁觀看,顯得很有興趣的樣子,而洛麗好像對醫生的檢查無動於衷。她只是抬頭注視著天花板,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然後,病房的門又關上了。蘭德爾轉過身來,只見那原先圍攏的人群已逐漸散去,而惠勒卻正向他招手。

  和惠特一道的還有蓋達先生和裡卡迪先生。蘭德爾加入他們之中以後,四人便一同走到鄰近的來賓休息室裡坐下。

  「你對此有何看法,裡卡迪先生?」惠勒問道,「你們天主教對這類事的經驗很多。」

  裡卡迪先生拉了拉他前面的袍子。「惠勒先生,這件事尚言之過早。天主教對這類的事一向保持謹慎的態度。我們總是不輕易相信。」

  「不過,這很明顯的是一個奇跡!」惠勒大聲地說。

  「初看上去,庫克小姐的痊癒是相當令人奇異的。」裡卡迪同意地說,「不過,我們還不能輕易下判斷。奇跡是有的,我們甚至還可以說奇跡天天都在發生。可是話得說回來,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奇跡呢?我們認為那便是發生的極不尋常的事件,也就是人力所辦不到而必須有神的介入才成。因此,並不是所有似乎是因信仰而獲得痊癒的病例均屬奇跡。根據調查統計結果,真正的奇跡,在一般人所認為的奇跡中的比率,連1%還不到。」

  「因為靠想像的太多了,」蓋達先生像是頗為內行地說,「想像,也就是暗示的力量,可以產生驚人的結果。舉個例子來說,就是假受孕。英國的瑪麗女王曾經因渴望有個孩子而假受孕兩次,儘管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樣。我記得在30年代法國巴黎的一位神經治療醫生曾對一名病人作過這樣的試驗:他先把病人的眼睛蒙起來,然後以火焰靠近他的手臂並告訴病人說『你的手臂灼傷了。』於是他的皮膚上很快地就出現了水泡。事實上那個病人被騙了,因為火焰根本沒碰到他。那只不過是一種暗示而已。此外也有一些人的身上出現了像耶穌被釘十字架後所遺的聖痕——裡卡迪先生,這種例子有多少,你記得嗎?」

  「歷史上記載,一共有322個人曾經在手上流血後而出現了像耶穌被釘在十字架後的那種聖痕。第一個就是在公元1224年的聖·法蘭西斯,而最後一位眾所周知的人物就是在1926年間的紐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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