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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為什麼不呢?」惠勒說著,不舒服地晃著他那龐大的身體。「您必須明白我們在信仰《聖經》、宣揚上帝的福音的同時,我們也每時每刻地處在激烈的競爭中。所以,當然得有新版本來得到大的銷售量,這樣我們才能維持生意。」

  「很合理,」蘭德爾說,「我仍對您的回答感到不太滿意。也許是我錯了,可能是我沒有把問題說清楚。讓我直截了當地說吧,你為什麼要花這麼大本錢出版這本《國際新約》呢?是什麼原因出版這本昂貴的《新約》?我指的是真正的具體的原因。難道說其後的動機僅僅是為了搞一本更好的譯本,抑或是把新信息加到注釋和參考中去呢?還是因為發明了更好的鉛字字體和更加漂亮的裝訂?如果就是這些原因促使您出版一本新《聖經》,坦率地講,我覺得我什麼也賣不出去,根本不需要我幫忙,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花這麼長時間秘密籌備。為什麼會有人想到再出版《新約》的新版本,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社會動盪不安,變化莫測?您提到過該《聖經》的出版發行的消息將成為新聞熱點,使新聞界瘋狂。很抱歉,惠勒先生,不過我聽到您所說的一切之中沒有可以稱之為搶手的新聞。我想跟您實話實說,我不希望您浪費錢。根據您所說的,我幫不了您和您的《新約》的什麼忙。您並不需要我,我也不想插手此類事情。因此,我必須告訴您——我不能接受您的任務。」

  屋裡頓時死一般的沉寂。蘭德爾並沒有去看內奧米·鄧恩和其他人的反應。他肯定他們被這種叛逆不合作的行為驚呆了。管他們呢,見鬼去吧。

  喬治·L·惠勒坐在那兒,不知所措,不停地抓耳撓腮。「蘭德爾先生,我被告知——奧格登·托爾裡讓我放心,說您會答應這件事的。」

  「他無權這樣說。」

  「不過,我知道他——他的卡斯莫斯企業——擁有您的公司。」

  「還沒有呢,」蘭德爾嚴厲地說,「不管怎樣,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我是根據事情本身的價值決定做還是不做。也許我沒能一直這麼做,也許有時給錢多我就去幹。但是我不會這樣做了。現在我打算只接受那些值得我花時間、投入精力努力去做的業務。而在您所說的裡面我找不到一絲一毫這種動力。」

  他把椅子往後推了推,準備起身離開。這時惠勒伸出手來,把他的手臂按在桌子上。

  「等一會兒,蘭德爾先生,我——我還沒有告訴您,我的確沒把一切告訴您。」

  「為什麼?」

  「因為我發誓要保密——這是絕密,都已經6年了,除了對那些在該項目中工作的人。我不能告訴您真相,萬一您知道了,而且卻因為種種原因您拒絕了這一業務,就很難保密。一旦您同意接受,我就可以把全部真相告訴您。」

  蘭德爾搖了搖頭。「不,我恐怕持相反的觀點。除非我知道了真相,否則我不會接受。」

  惠勒盯了蘭德爾好幾秒,然後他喘了口氣說:「這是您最後的決定嗎,蘭德爾先生?」

  「這就是我全部的條件。」

  惠勒使勁地點了點頭,表示讓步。「很好,」他把頭轉向內奧米·鄧恩,舉起一個手指,她沖他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明白他手勢的意思。立刻,她碰了碰那位老一些秘書的肩膀,同時對另外三人示意了一下,然後五個人立即起身走了。

  惠勒對他們的離去並未理睬,不過等到聽見會議室的門緊緊地關上了,他才再次面對蘭德爾。

  「很好,蘭德爾先生。我們單獨在一起了,只剩下我們倆人了。我決定冒一次險,我要跟您扯平。」

  蘭德爾注意到他的舉止行為和聲音都變了,不再是那個自高自大的貴人,那個自封為「書中之書」的擁有者了。現在他是一個商人,一個推銷商,一個放下架子到市場兜售貨物的生意人。他也去掉了那刺耳的腔調,聲音變得柔和、有說服力。而且控制得比較悅耳,也不再是廢話連篇了。

  「我已經告訴了您我們的工作秘密進行了6年,」他說,「您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除非我聽您解釋完,否則我將認為那只是一種遊戲,一種出版商玩的遊戲,只是為了使某些很平常的事顯得神秘而且重要。」

  「你錯了。」惠勒直截了當地說,「完全弄錯了。現在我告訴您實情吧,我們之所以保守秘密是因為我們知道我們坐在炸藥桶上,蓋子的溫度一直很高,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我們手上掌握著從未有過的最離奇的新聞素材。我沒有誇張,蘭德爾先生。如果有,只有我形容得還不夠。」

  這是第一次調動起了蘭德爾一大早的那份好奇。他等待著。

  「如果真相洩露出去,」惠勒繼續說道,「可能會毀了我們及我們巨大的投資,或者至少也能給我們以沉重的打擊。新聞界已經注意到了我們,但是他們並不明實情。全世界的教會都覺察到有什麼事情在進行著,但是他們一點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我們還有敵人,迫切想在我們出版之前弄清楚我們所知道的一切,他們扭曲《國際新約》的內容,並試圖毀了它。因此我們發誓要保密,我們在歐洲的工作者也發了同樣的誓言。現在,我告訴您真相,您就成為第一位瞭解基本事實的未參加該項工作的局外人。」

  蘭德爾放下煙斗。「為什麼要拿我冒這麼大的風險?」

  「第一,因為我希望您加入到我們行列,因為您是確保我們成功的最後一關,」惠勒說,「第二,權衡再三,我認為您是一個可信賴的人。」

  「我們不過是剛見面,您能瞭解我什麼?」

  「我知道您很多事呢,蘭德爾先生。我知道您是中西部一位牧師的兒子,您父親是個好人而且出身貴族;我知道您反抗過傳統宗教,是一個不可知論者;我還知道您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十幾歲的女兒,而且與她們分居;我知道您住在哪裡,而且怎樣生活;我知道您有許多女朋友,而且現在就有一個;我知道您很能喝酒,卻不是醉漢;我還知道……」

  蘭德爾皺起了眉頭,打斷了他的話。「您並沒有回答您為什麼敢冒這個險,惠勒先生。」

  「正好相反,」惠勒快速地說,「我是在回答,因為我碰巧還知道一件關於你的事。我知道儘管您和女人很親密,儘管您社交時飲酒很多,但是您卻從未把您的私人業務和外人討論過,或者背叛過一個委託人。您經手過我國許多重大的事情,您用高度的保密贏得了他們的信任。您是一個保守秘密的人,您把個人生活和商業生活分離開了,您的顧客中沒有一個因對您不信任而後悔的,這就是我為何要決定也依靠您的原因。」

  蘭德爾並不吃這套奉承的話,反而覺得很煩。「我不喜歡別人打聽我的私事,惠勒先生。」

  這位出版商低下了頭,表示歉意。「在通常情況下,這麼做也許不合適,對您也不公平,但這次就特殊了。您一定也能理解,當一個大集團企業準備用巨額資金買一家公司,也許要用200萬美元的鉅資,特別是借重一個人的行政經驗和專業才能的時候,它必須在行動之前進行仔細小心地調查和觀察。」

  「托爾裡。」蘭德爾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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