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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夜已來到三海妖。

  場地空空的,寂靜無聲,只有溪流兩邊的火炬發出的奇怪光亮像招手一般。吃飯時間以及飯後的社交活動都早已過去了,除了竹架上的蠟燭果燃燒發出的光亮,整個村子都在休息了。

  只有診所的一間治療室裡有人在活動。哈裡特·布麗絲卡在燈光照亮的圈圈裡結束她對瓦塔的全面檢查。

  下午,哈裡特去德京博士那兒,簡短地討論了一下她的病人。後來,她曾試圖獲得莫德的同意,打破不許瓦塔同女性接觸的禁忌。哈裡特講了瓦塔的狀況、他的需要、他的最後願望,以及她自己出自內心的希望,即發現某個能讓他高興的人。莫德堅決地告訴哈裡特,她不能承擔打破禁忌的責任。「我知道你的希望僅僅是出於善心,哈裡特,」這位老太婆說。「但是你會打亂這兒的風俗。這可能使我們的整個工程成為悲劇。」

  稍後一會兒,哈裡特同雷切爾·德京和奧維爾·彭斯一起簡單吃了點東西。在他們熱烈談論『共濟社』大棚的規矩時,哈裡特一邊聽著,心裡卻不斷想著診所裡可憐的瓦塔。甚至還提了個問題,『共濟社』大棚能否將其服務擴大到診所,其實她自己對答案相當清楚。奧維爾作了答覆,同莫德的答覆如出一轍,說這種同病人的接觸是嚴厲禁止的。但是,既然已經將他們引入了自己的話題,哈裡特便趁機講了診所裡的幾個病例的病史,最後講了瓦塔。她又順便詢問了一下,心臟病人是否可以縱情性交。雷切爾,看起來在這方面很有知識,說這要看虛弱的情況。她認為,許多心臟病人可以允許享受有限的性事之樂,但不能做過多的預備遊戲,還應注意採用側身姿勢。哈裡特對答案感到滿意,便放棄了這個話題。

  吃完飯,她換了一件彩色棉連衣裙,在溪流中洗了洗工作服,然後一手拎著只醫療袋,慢步走向診所。一路上,她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走到診所門口時,作出了自己的決定。人道主義重於迷信,她這樣對自己說,她將向瓦塔提供他最想要的女人。她將同他密謀,將所有禁忌拋到一邊,將想讓他高興的女人拉入這個密謀之中。

  所有這些都是一個多鐘頭前的事,現在,她做完檢查,將血壓計放回袋子,檢查結果使她對自己的決定更加堅定了。她相信,瓦塔患的是先天性心臟缺陷,只是在最近才表現出來。儘管外表很強大,但他的內裡情況很糟。心血管引起的死亡幾周前就可能發生。毫無疑問將隨時發生。他無可救藥了,對此,哈裡特為之傷悼,世界上所有的道德也都會為之傷悼。

  在整個檢查過程中,瓦塔順從地仰面躺著,讓哈裡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亮晶晶的眼睛不停地注視著她。他靜靜地看著她收起她的醫療器械,取出酒精和藥棉。

  「這會使你涼爽,」她說。「你會舒服地睡著。」

  當她向他胸口上搽酒精時,他說,「我情況怎麼樣?同以前一樣?」然後飛快地補充說,「不,不必作出回答。」

  「我要回答,」哈裡特說,將藥棉搽向他的小腹。「你是有病,病到什麼程度,我不好說。明天,我將開始給你打針。」

  她跪在他的身旁,用一隻手熟練地擦著他,已經搽到了他的腰部。她自然地解開他的腰布,從他身上掀開,見到他那興奮的樣子,覺得不應該繼續搽了。隨即,她又提醒自己,她是個護士,他是她的病人,於是又繼續幹下去。她飛快地向沒搽過的部位和生殖器搽著酒精,並開始飛快地說話。「我知道你需要一個女人,瓦塔,我決定給你找一個,我將把她帶來。告訴我名字就行。」

  「不,」他說,聲音從嗓子底部發出。「不,我無法得到,這是禁忌。」

  「我不管。」

  「我不要她們,」他激動地說。「我要你。」

  哈裡特感覺到了突然的平靜和放鬆。她又向他的大腿上搽了幾下,完成了她的工作,蓋上了酒精瓶子,放進袋子,關上袋子,站了起來。

  他的黑眼睛比以前更亮了。「我傷害你了,」他說。

  「安靜,」她說。

  她朝門口走,打開了一道門縫,看了看走廊。通過這無聲的黑暗,在走廊另一端椰油燈的微光裡,她可以看清維尤裡的助手,那個小毛孩子睡著的樣子。她推測,所有病人也都睡了。

  她退回治療室,關上門。她轉向窗子下面草墊子上那虛弱的巨人,他的腰布仍然敞開著。她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拉開連衣裙的拉鍊,背帶從肩頭上滑了下來。她慢慢地從裙子裡邁出來,然後從平平的胸前取下胸罩,最後抓住藍色尼龍褲頭的鬆緊帶,彎下腰,將其扯下來。

  在他面前赤身裸體,她可以向自己坦白:她已經做的,將要做的,是她整個下午和晚上作出的計劃。

  她跪下來,投入他伸出的肌肉結實的胳膊裡,盡情讓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她的兩助。在他的幫助下,她側身躺下,一隻手撫著他的臉,另一隻手撫著他的身體。他呻吟著,而她也使他側臥過來,面對著面,從頭到腳感受著他的巨大,全身心的欲望。

  「我要你,瓦塔,」她喘著氣,把他拉得更緊,然後將手指按進他的背部,嗚咽著,「啊——啊——啊——」

  此後,在他們親熱的過程中,她懷疑自己是否在破壞一條禁忌。當她決定不去考慮這個時,她擔心他可能因為她大膽放縱的表現而不會太看重她。但後來,從他臉上那消魂的表情、投入的節奏上,她看到和感受到他非常看重她,比以往任何人都看重她,他感到滿足。她放了心,終於可以閉上眼睛,停止思來想去。只想一件事了……再次美麗起來真是好啊!

  25

  那是他們在三海妖上第13天的清早,剛剛吃完作為早餐的熱芋頭湯糰和咖啡,莫德便決定開始構思她想發給沃爾特·斯科特·麥金托什博士的信。

  坐在桌子後面,她能看到那只小小的帆布郵袋,已裝了一半,依在門邊牆上。明天,拉斯馬森船長從他們來這兒後將第二次光臨。他將帶來供給和軼聞,給莫德帶來美國的來信,帶走向外寄發的郵件。莫德知道,郵袋裡應該裝上給麥金托什的某些東西。

  並非她忽略了她在美國人類學聯合會的支持者,上周,她已經口授了一個有關她在海妖島上初步發現的精彩提綱。克萊爾已經漂亮地打出了原件和兩份複寫件——原件給麥金托什,一份複寫件給賽勒斯·哈克費爾德,第二份存檔——就擱在桌子的一邊。現在需要的是一封簡短、隨便的個人信函,一種附在提綱上的短信。

  她還有多少時間?透過開著的窗子,她能看到灰濛濛的早晨開始變黃,這意味著太陽正在爬上天空。她桌上的鐘錶7點10分,鮑迪已同意7點半見她,肯定是個忙碌的日子,她計劃用整個上午向頭人提問題。然後,下午,除了訪問社區托兒所外,將全部用來精心整理她的記錄,把它們詳細地寫出來,有條有理地寫進筆記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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