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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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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是這樣。」

  考特尼把他面前的手稿收拾好,放回盤子裡,關上櫃子。「當然,丹尼爾·賴特手稿的60%有關求愛和婚姻,涉及二者的方方面面。賴特支持性教育,不贊成近親結婚,主張一夫一妻,感到孩子們應當離開父母,在一個公共托兒所裡餵養。波利尼西亞人早已有了這些思想的絕大部分,但其形式卻溫和得多。父母擁有他們的孩子,但他們的親戚關係包括得如此廣泛,幾乎每個孩子都屬￿整個村莊。賴特要求優生婚配,但在這兒不可能。他只好妥協,採用了一種選擇配偶方式,產生了同樣好的效果。他相信,一對希望結婚的人首先應共同生活一個月。試婚,你知道這個。這是只有安格魯撒克遜需求才能激起的一種基本概念。在波利尼西亞,就沒有必要。有足夠的性隨意、自由選擇和實驗,不用制訂法律也能達到同樣的目的。聽說過賴特的婚姻法典嗎?」

  「沒有。是什麼法典?」

  他希望通過找到改進婚姻和證明離婚正當的理論根據,來使性生活更加幸福。他試圖按照公式來減少性生活。我記不住那些數字了——手稿裡面有——但他畫了性能圖,最小要求。所有在16歲到25歲之間的已婚夫婦都要在一周內至少共同做3次愛,除非雙方都想減少次數。在這一年齡組,性交的最短時間被定為5分鐘,只有在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下方可縮短。如果任何一方因為少於一周3次或一次少於5分鐘而不滿意,這一方就可以申請並獲得分居權,而另一方就得回去過一段性指導見習期。對26到40歲的夫婦,另有不同的時間表,如此這般。賴特非常傾向於推行這一體系,但特方尼和他的主事會加以嘲笑而被否定。他們爭辯說,愛情不能用數字表示,數字不能保證快樂和幸福。特方尼表示,他的已婚居民始終比較幸福,未婚的有公社棚。呃,賴特對公社棚產生了興趣,並看到了他如何運用他的性思想來改進它。於是他說服特方尼,他們應為公社棚增加新的功能,重新命名為「共濟社」。這也是極好的基本材料。如果莫德·海登在美國、英國、歐洲說出這些功能,她將會引起她從未爭取到的轟動。」

  「什麼意思?」克萊爾說。「到目前為止,我對『共濟社』是幹啥用的已有了個概念,但每個人在談到另外一些功能和服務時都神秘兮兮地,那是什麼?事實上情況如何?」

  「在手稿裡了,有一天我會讓你讀一讀。」

  「你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嗎?」

  考特尼不願繼續往下講的神態是明顯的。「我不知道。」

  「是某種野蠻的性事嗎?我是防震的,你不認為我是個假正經,對嗎?」

  「對,我不相信你是那種人,但——呃,昨晚以後一我只是不想要你的丈夫認為你在變壞。」

  克萊爾變得頑固了。「是你在帶我參觀,而不是馬克,」她說。

  「好吧,」考特尼立刻讓步。「賴特在英國見到的性失調太多了。當他發現在海妖島上問題得到了改進,便進而要求盡善盡美。他想要永遠人人滿意,對這一點,他在手稿有著大段的論述。他知道他提出的革新解決不了所有婚姻問題,但覺得是為幸福奠定了一個比較好的基礎,於是,他便導入了第二愛情伴侶的主張。」

  考特尼停下來看克萊爾是否明白了,她沒懂。「也許我沒跟上你的思想,」她說。「我仍然對你的意思不得要領。」

  考特尼歎了口氣,繼續說下去。「賴特經常發現,性交後一方滿意了,但另一方則不滿意。通常,男人獲得了高潮,而他的配偶卻沒有滿足。有時,也可能是相反。在新的風俗下,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沒有滿足的一方,我們假設是一位已婚婦女,就可以告訴丈夫,她要去『共濟社』獲得滿足。如果她感到她這樣不正當,只不過是胡來,他有權表示異議並要求主事會作出判決。如果他覺得她是正當的,通常都是這樣,他便讓她去,自己轉身睡覺了。至於沒滿足的一方,她會逕直到共濟社大棚。棚外倒掛兩根竹杆,每根頂端掛個鈴鐺。如果來訪者是個男人,他就解下一根竹杆,向上豎起,鈴鐺就響起來。如果是個女人,她得將兩根竹杆都解下來,裡面會聽到的。解下兩隻鈴鐺,她會進入一個黑暗的房間,任何人也看不到,會有一個性勇猛之士等在裡面,她丈夫開始的事情現在由另一個人來完成。這你懂了吧。」

  克萊爾一直聽完最後的話,但是卻越來越不相信。「不可思議,」她說。「現在仍然執行嗎?」

  「是的,但在本世紀初已作了修改。鈴鐺已經破了,被扔到一邊了。它們太吵了——事實上,因為它們的響聲,令人聞而卻步。今天,未獲滿足的一方只是到共濟社去,相當公開地選擇一個男人,一個光棍或鰥夫作為她的夥伴,同他到一個房間裡去睡覺。」

  「沒有難為情或羞慚嗎?」

  「沒有人有這種感覺。別忘了,這是一種受到尊重和接受的實踐。每個人從孩子時就聽說了,每個人都遲早會參與的。」

  「那溫柔和愛情怎麼辦?」克萊爾突然問道。

  考特尼聳聳肩。「我同意你的觀點,克萊爾。那看起來沒有熱情,機械,甚至有點令人噁心,在某些來自另一種文化、多少代都沒有見過這種情況的地方的人看來確實是這樣。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只能說它適於這裡的人們。你知道,老賴特並非傻瓜,他懂得你說的溫柔和愛情——呐,那只不過是些抽象的要求——你無法捉摸它們,測量它們。他的思想,有唯物主義的傾向,想通過實踐的方式解決一切問題。於是他實施了這一風俗。它永遠不會消除基本問題,或者完全滿足愛情需要,但它是一種努力。事實上,今天,錯配鴛鴦是不允許長時間繼續下去的。主事會很快就會調查並允許離婚,任何一方尋找一個更合適的新配偶是不會有多少麻煩的。每個人總會找到合適的人。」

  克萊爾收攏嘴唇。「總會嗎?」

  考特尼嚴肅地點點頭。「我相信是這樣。」然後補充說,「在老家,唯一的問題是,陳規陋習有時阻礙我們見到合適的人選,在這兒,就容易多了。」

  克萊爾心不在焉地四下看了看。看起來房間已經變黑了。「天肯定很晚了,」她說。「我得回去吃晚飯。」她看到考特尼在注視著她。「得啦,」她說,「我有點糊塗了,所有這些奇怪的實踐,它們使人頭暈。你弄不清哪是對哪是錯。我所明白的,湯姆,是——這是一個很吸引人的下午,你帶我到這兒我很高興。我也高興——喔——我們現在成了朋友。」

  他從玻璃櫃那邊繞過來,領著她朝門口走。「我也為我們成了朋友高興。」在門口,他站住了,她也站住。不知幹啥。「克萊爾,」他說,「今天,或者昨晚,我本可以為海妖島作些陳述。這不是一處色情場所,不是一個墮落的地方,它是一種進步的實驗,兩種文化中最好的和最先進的思想的結合,已經運行了很長時間並且仍在運行。」

  她的臉一直因興奮而繃緊,現在鬆弛了。她用自己的手摸了摸考特尼的手,示意讓他放心。「我知道,湯姆,」她說。「只是給我點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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