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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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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對男人的壓力是不間斷的,」考特尼說。「這個廣大的、所謂經濟上屬平均水平的中間階層,其文化程度足以瞭解新的平等,其安全程度足以應付各種開銷,但沒有財富或者權威,或者替代精力的糊口困擾,這些人就是我們社會裡承受著最大壓力的男成員。他們現在在擇偶方面開始覺悟到,他們必須像書本上所說的那樣深思熟慮、打算周全,可有時成功,更多的是失敗;他們不斷地覺察到,整個事情不再像他們的祖父輩時那樣快活。有時我想,這種懷舊情結是因為有那些能夠接待中層、中上階層的妓女、應召女郎和集會時的招待女郎。這些女郎是舊時女奴的一種回返現象,她們給予歡樂而無所企求,對這種付出的歡樂,她們僅僅要求一件與她們的給予極不相稱的小物品、小禮物或者一小筆現金。」 除了遠處的音樂,這座巨大的藤竹房間沉寂了好一會。克萊爾呷著棕櫚汁,猜度著土著主人們對這番話會作何感想,而這番話她確信是非常真實的。當然,她告訴自己,考特尼談話中避開了討論婦女,回避了絕大多數已婚婦女的普遍煩惱和不滿、以及產生這種狀況的原因和涉及的有關問題。是誰曾說過愛情的最終不幸,可不予計較?莫姆先生說過。愛情是最終不幸,可不予計較。她打算把它提出來,但因為身邊的馬克煩惱不安而作罷,於是,她放下椰殼杯,決定探明考特尼還沒說出來的關於男人的壓力是什麼。 「考特尼先生,我——你——你似乎只是講了美國、西方男人的狀況?」 「對。」 「世界上其它別的地方,甚至在這兒,在海妖島上,男人們是否有著同樣的壓力?」 「不,男人沒有,女人也沒有。」 「為什麼沒有?」 考特尼遲疑了一下,瞟了一眼正襟危坐在眾人之上的鮑迪。「也許鮑迪頭人更有資格。」 鮑迪擺著他的乾癟的手否認著。「不,不,我聽從你的高見,考特尼先生。你的語言表達能力更強些,能更好地向你的同胞們描述我們的方式。」 「好吧,」考特尼爽快地說。他的嚴肅的眼睛從莫德移向馬克,又移向克萊爾。「我就以在這些人當中的4年的經歷講。這種壓力在三海妖上不存在,因為他們的育人、教育、傳統習俗,所有一切都有利於形成一種對愛情和婚姻更健康、更現實的態度。比如在美國或者英國,我們關於性的禁忌已經在這上面造成了一種被扭曲和誇大了的興趣。在海妖島這兒,禁忌少而又少,對這個問題的考慮是那麼自然,成了日常生活中合乎道德、切實可行的一部分。在這兒,當一個女人餓了需要食物,她便拿來吃,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或特別。同樣,當她需要愛時,她便得到愛,不過如此。關鍵是,她是用一種最好的方式得到愛,沒有罪惡感和羞恥感。在海妖島上,孩子們在學校裡不僅從理論上而且從實踐上學到愛情,所以他們對此瞭解得同他們的歷史和語言一樣多。成長中的年輕人對性不感到神秘,因為沒有什麼可以對他們隱瞞的,他們也未受到壓抑。如果一個年輕男子需要一個女人,或者一個姑娘需要一個男人,都會如願以償。並且這種婚前交媾是快活的,熱烈而快活,是一種美妙的運動,因為沒有禁令使人產生罪惡和擔憂,沒有必要偷偷摸摸、怕這怕那。至於結婚,如果雙方都希望獲得滿足,那麼他們總是會成功的;社區保證這一點。甚至為滿足寡婦和鰥夫、老處女和光棍漢都做了規定。這兒沒有同性戀,沒有暴力,沒有強姦,沒有墮胎,沒有廁所牆上的污言穢語,沒有私通,沒有心底的渴望和實現不了的春夢,因為古老的任其自然的波利尼西亞方式保留了下來,又經過丹尼爾·賴特的自由社會觀點的補充和改進,所以,在三海妖,性、愛、婚姻在實踐上都是滿足的同義語。」 「這種實踐在美國也會令人滿意的。」馬克冷冷地說。 「我相信會的,而且現在有時候也可以。」考特尼回答道。「然而,從我作為一個處理民事訴訟的律師的經驗看,從我的閱歷看,我認為在美國這種實踐所受到的歡迎比它們應該受到的要少得多。現在我已經在兩個決然不同的社會中生活過,回首以往,我相信我所發現的最不可思議之處是——我們身處所謂文明國度,有著強有力的教育、學識,有著各個領域的交流和科學知識,有機器用來洗衣和晾乾,有機器用來在全國到處亂竄,有機器來透視我們的內臟,有機器把一個人送到地球引力之外——擁有這一切,可我們還沒有發明出簡單的機器,或者改進人類的機器,來培育孩子們聰明懂事,使婚姻幸福,使生活輕鬆。而在這兒,在這個遙遠的島子上,沒有一種機器,沒有一件西服或連衣裙,幾乎沒有一本書,什麼『軌道』、『引力』、『X射線』、『噴氣機』沒有任何意義,這兒的人卻能創造和維持一個使孩子和父母都幸福無比的社會。 「最後一點。人類是所有哺乳類動物中情感最複雜的,然而像其他哺育動物一樣,在配偶問題上是最簡單的。一個凹進去,另一個就凸出來。將他們結合在一起,就會產生自然而然的樂趣,有時候就形成生殖。可是,在西方,我們沒有把握住本性的方向。儘管我們也將凹凸結合起來,而結果往往是生殖,絕少樂趣。我們擁有各種專門知識、進步和天才,卻沒能解決世界上所有民族的這個首要問題。但在這兒,在太平洋的這一塊突出的土地上,兩百名白棕混血、幾乎是裸體、半開化的人解決了這個問題。我想,在6周後,你們將同意我的觀點。我希望如此……在任何事件。」他從鮑迪和莫德那兒轉向克萊爾。「我為我的過長的講話道歉,海登夫人。這會使你不再問我有關我最瞭解的話題。今晚我已經講了比近4年來講的還要多的話。都怪卡瓦,是卡瓦酒和棕櫚汁所致,令人越來越想成為一個傳教士。」 克萊爾的朦朧雙眼一下子睜大了。「傳教士?」 「對。我想帶領一批神父,從海妖島到紐約、到倫敦和羅馬去,將那裡的異教邪道皈依自然之道。」 克萊爾面對丈夫,兩眼注視著他。「我們應改變,馬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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