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三海妖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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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爾的香煙已燃去1/33。她彈掉煙灰,將煙放到嘴上含著,吸了一口決定在繼續回憶塔希提中吸掉剝下的部分。她想把思想集中在過得如此快的奇妙的一天上。這是萬花筒似的一天,她在腦海裡不斷翻轉著,分揀著彩色玻利的碎片,試圖定格在她所看到的實際圖型上。 斑駁陸離的圖型難以固定,在記憶裡變換著,結果她只能看到這兒一片那兒一片。她回想著,他們順利通過了海關,坐上租來的標緻車中被拉出城,到了一個鹹湖旁面向大海的一片草房和椰林中,這就是熱帶賓館,有幾間草房已為他們預定好了,可讓他們換換口味或休息一下。 早早地就吃了午餐是在天井裡吃的,有蒸魚、炸雞、馬提尼克朗姆酒、用芋頭和鳳梨做成的熱堡、香蕉和椰汁番木瓜。可以看到穆雷島的動人風光,就在路對面10英里遠的地方,伊斯特岱說奧利·拉斯馬森船長住在穆雷島上,晚飯後他將乘汽艇趕過來。 伊斯特岱將這幫人的日程表交給莫德。他已經自作主張安排每個人在塔希提乘車旅遊一次,100多英里繞島一周。這個安排,包括在帕皮提觀光和購物,將用去他們一下午。他希望海登一家會作為他的客人一起吃飯,其餘人當然留在旅館吃飯。他晚上沒作安排,建議他們休息,因為他們在去海妖島的路上需要力量。半夜時分,他將單獨陪同莫德去水上維馬咖啡館會見拉斯馬森,同時,小隊的其他人連同行李將被送往碼頭,登上拉斯馬森的水上飛機。伊斯特岱想,他們在午夜後一、兩上小時起飛前往海妖島,黎明前抵達目的地。他通過拉斯馬森同海妖島上的考特尼和鮑迪安排好了一切。考察隊將按他們的協議居留6個周。還有一件事,是伊斯特岱補充的,僅此一件——關於保守海妖島位置的秘密的誓言必須從現在就開始生效。沒有異議。他要求莫德記住有必要讓全隊每個成員都要自製,信守誓言,她也答應這麼做。 對克萊爾來說,剩下的在塔希提的17個小時令她眼花繚亂。她根本沒有空餘或思考時間來調整自己,使自己適應變化。僅一夜光景,她跨越了雷納、鈴木、盧米斯、見弗利希爾頓的世界,到了波利尼西亞、伊斯特岱、拉斯馬森、熱帶賓館的世界。 大家開始旅遊,租來的汽車在熱浪中向北開:塔希提最後一位國王波麥五世的陵墓,因為他酷愛利久酒,在艾特樹叢中的陵墓,上面蓋著一個用珊瑚仿製的本尼迪克汀酒瓶;從維納斯觀光點觀望景色,庫克船長在1796年曾站在這個點上觀察月亮是如何越過太陽的軌跡;法魯大瀑布,像無數根白線在微風中飄蕩;晚午餐是在法拉提飯店的竹餐廳裡吃的,四周彌漫粉合歡的花香;體驗了一下馬拉洞的冷冽,因水池子在深深的山洞聽致;參觀了阿希斯神廟裡黑色熔岩砌成的牆,牧師們在那裡重複著異教的禮儀;茅屋群形成的該島的第二大城市塔拉夫奧,附近浪花四濺。 當他們兜了一圈,進入帕皮提,克萊爾心裡的萬花筒裡的彩色玻璃碎片反射出一種奇特的記憶組合:珊瑚礁上的泡沫;路邊咖啡店及其阿爾及利亞酒;濃綠麵包樹包圍著的殖民者的房子;帶有鏽色尖塔的白色教堂;公路兩旁的盒子,像郵筒,是用來發送長長的法國麵包和消毒牛奶的;搖搖擺擺的當地公共汽車,裡面裝滿了穿海軍藍的女學生,車頂上放著大冰塊;到處是綠色峽谷、潺潺溪流和紅色的波金維拉花木。至於城市帕皮提,她只記住了健壯的、身著彩色圍裙的歡笑女孩,成雙成對地走著;嗡嗡響的小摩托車在廣闊灼熱的街上穿來穿去;運椰肉乾的馬車,小艇,漁船和一艘灰色的船泊在碼頭旁;用竹子做成的字母拼出的「奎恩」懸在一家吵鬧的夜總會上方;法國和中國商店,呂堅尼達街伊斯特岱商店內雜亂地擺著舶來手工藝品。 吃飯時她早已很感疲乏了,眼乏、腿乏、各種知覺都疲乏,同伊斯特岱在切茲差皮提吃的這頓飯,她吃著燒牛排和炸土豆,根本聽不進什麼話,而莫德和馬克正在同他們的東道主討論拉斯馬森和三海妖。回到熱帶旅館,她倒頭便睡,一動不動地睡到半夜。馬克搖醒她,莫德已經離開去威馬咖啡館會見拉斯馬森了,一個叫哈培的年輕波利尼西亞人等在外面拉他們去水上飛機。 在淩晨一點後,飛船攪著水花,將帕皮提的燈火、音樂和吵鬧聲拋在後面,將他們又一次載入空中朝三海妖飛去。起飛後,她同拉斯馬森草草見了一面。哈培在操縱飛機,拉斯馬森進到主艙,莫德向大夥作了介紹。克萊爾被他的外貌所吸引:一幅水邊人形象,戴著一頂古老的航海帽,穿著開領短袖白襯衫,藍色牛仔褲和髒兮兮的網球鞋。他的充血的眼睛眼屎迷離,他那帶有傷疤、未刮過的斯堪的那維亞臉顯現出放蕩的印記。他的講話生硬、不講究語法,但直率、嚴肅、毫無幽默感。介紹完後,他便退了回去,進到水上飛機的鼻子裡,再也沒露面。 克萊爾的香煙已燃盡,她將煙蒂丟在腳下。 她聽到有座椅響動,是來自莫德的胖領座。她轉身找她的婆母,只見她坐得直直的,胳膊向上伸,搖著頭想甩掉睡意。 「我一定睡得很沉,」莫德說,打著哈欠。「你一直醒著嗎?」 「是的,毫無睡意,晚飯後我休息過了。」 「發生什麼了?拉斯馬森回來過嗎?」 「沒有。一切都很平靜,只有哈克費爾德夫人和我沒有睡。」 莫德低頭瞅著她那只不銹鋼大手錶。「6點多了,拉斯馬森說我們在拂曉前到達,應該快到了。」 「我希望這樣。」 莫德仔細看著克萊爾。「你感到還可以吧?」 「可以,為什麼不呢?」 莫德笑了笑。「一個年輕人的第一次實地考察就像第一次約會,既新鮮又重要,忐忑不安是正常的,前面有什麼?她將如何應付和表現?」 「我一切正常,莫德。」她遲疑了一下。「只不過——」她停住了。 「不過什麼?說下去……?」 「我唯一顧慮的是我在這次旅行中可能毫無用處,我是說——什麼是我的專長?做妻子?」 「老天,克萊爾,在實地考察中,一位人類學者的妻子有時可能比她的丈夫重要10倍,有數不清的理由。一個夫妻隊在許多文化看來更少侵略性,更少外來感,更易於被接受。還有,一位妻子能比丈夫發現更多與妻子有關的東西,並能更好地加以理解。你知道——家務、孩子養育、營養——她更容易識別在這些地區的不同之處並吸收它們。或許更重要的是這麼一種事實——喔,數不清的社會禁止男人,外國男人觀察或接觸他們的女性。我不知道海妖島上情況如何,但馬克會被禁止瞭解——諸如、月經、性交、懷孕、以及這些婦女對作為女人的種種感覺、她們的興趣、不喜歡的東西、欲望等等——僅僅因為他是男性。但他的妻子就可以被接受,甚至受歡迎。你知道——像我一樣,她是女孩子中的一員,以及其它等等,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任務脫不開身,因此你有大量事情去做,確實重要。」 「說得好,謝謝你,」克萊爾說著,將毛線衫在短罩衣上拉過來,扣好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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