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三海妖 | 上頁 下頁
四二


  她要走開,但馬克攔住了她。「瞧,我堅持我所說的觀點。我們不想把自己的發現弄成馬戲團。那只不過是——唉,你和我一樣清楚,在那些過期的檔案中充滿了多少無關痛癢的資料。我認為我們該丟掉對加里蒂的過分挑剔,而且我們也用不著互相妥協。我是說,假如有許多金錢浮在周圍,何不撈一點?我想為你弄輛你自己的車,和一些新衣服——」

  「太好了,」克萊爾說,「要弄錢還有更方便的捷徑,像弄一家銀行……堅持你所相信的吧,馬克,讓魔鬼梅菲斯特發現他自己是另一個浮士德。」

  「噢,天哪,親愛的,我只是說說。」

  「加里蒂也是如此。」她扯住他的袖子。「走,他們在等我們了。」

  5分鐘後,莫德·海登站在大開的門口,送客人離開。克萊爾來到她身邊,在凜冽的夜幕裡打顫。在外面,她觀察到一個奇怪的場面,盧米斯夫婦已開車走了,但哈克費爾德的卡迪拉克轎車仍停在人行道前。加里蒂已經坐到前面,司機仍在開著的後門旁侍候。但麗莎·哈克費爾德將丈夫拽到一邊,離汽車有塊距離,看上去他們在爭吵,而且正站在房子下面。

  「不知道是什麼事?」克萊爾問道。

  「不知道,」莫德說。「我所知道的,往壞處講,是他駁回了我的申請。他說已知的關於三海妖的情況不足以證明有必要增加額外費用。」

  「這意味著什麼?」

  「唉,我想——」

  她停住嘴,賽勒斯·哈克費爾德的巨大身影慢慢地走向甬道,他的妻子則鑽進車裡。哈克費爾德在幾碼遠的地方停住。「莫德博士,」他喊道,「我能跟你談一會嗎?」

  莫德迅速推開簾門。

  「等一等,」克萊爾說,「我給你找件毛衣?」

  「不用了,沒關係——」

  她走下人行道。克萊爾看了她一會,看到哈克費爾德和她談開了,看到莫德點頭,然後克萊爾離開門口以避偷聽之嫌——好吧,偷看,她覺得也可以這麼說。她幫馬克收拾瓶子和杯子,清理盤子,直到婆母回來。

  莫德關上前門,倚在上面,外面的轎車發動起來,嗄嗄吱吱開走了,聲音消失了。當莫德慢慢走向咖啡桌時,克萊爾和馬克都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她的臉上顯出輕鬆,但沒有喜悅。

  「好了,孩子們,」她說,「我們終於得到了額外經費,——我們也將得到麗莎·哈克費爾德夫人。」

  馬克首先有所反映。「這魔鬼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媽?」

  「意思就是麗莎·哈克費爾德今晚過得很愉快。她是個百無聊賴的富婆,關於海妖島的談話對正在這個年齡的她是頭號感興趣的事。明天是她的生日,她要求丈夫將這次旅行作為生日禮物,她要一起去,她堅持要去。她需要過個假日,而且她更認為她會有用處。他說她懂一點舞蹈,研究過舞蹈。哈克費爾德只要能取悅她什麼事也能做。事實上,我沒有時間反對他。他對我說,『當然,海登博士,如果你要另加一個人去,那就意味著更多的花銷,我就不得不增加你的預算,我能不嗎?好吧,讓我們提高到你晚餐後所要的數目。另外,我想我將以個人名義,自掏腰包,投入5000元。行嗎?』」莫德用鼻子哼了一聲。「行嗎?我得說行。我們將是一個龐大的、奇怪的組合,但老天保佑,孩子們,我們就可上路了,這就是我們所做一切的目的!」

  儘管已是清晨兩點多,體力消耗殆盡,可克萊爾並不為此真正感到疲勞。她知道他需要她,因為在他少有的這種時刻總是做個羞赧的暗示,並盯住她的胸脯。

  他們脫下衣服,克萊爾先到雙人床上,身上穿著白色透明、細吊帶、全褶尼龍睡袍。他仍在洗澡間裡,而她仰躺著等在那裡。除了他那邊床頭桌上的夜燈外,房間的基調暗淡親昵,舒服溫暖,而她的等待是在思想中,而不是在下肢上,她也不知為什麼這樣。事實上,她知道答案,但不想面對它。她不喜歡責怪自己,她實在不欣賞這種行動,僅僅欣賞使這種行動合法化的浪漫思想。它的完成是一個信號,這種在性上的參與使她感到已經結了婚,感到了正常,感到同世界上所有女人一樣。參與本身並不令她身體愉悅。近幾個月,她曾害怕他對她的真實感覺產生懷疑,否則,他為什麼很少來找她?

  他從洗澡間出來,穿著條紋睡衣,她在枕頭上轉過頭,面朝他,從他的表情、舉動可以看出,他已準備停當。她躺在那兒平心靜氣地等著、毫無激情,因為那些步驟都熟了。他會坐到床沿上,踢掉拖鞋,溜進毯子裡,關上燈,躺下來。他的手會摸索她,突然側轉身吻她的嘴,將細吊帶扯下,然後吻她的乳房,然後將睡衣扯下,然後就是那事,幾分鐘後她就會正常了。正常和結婚什麼也不值,她告訴自己,她等待著。

  他坐到床邊,踢掉拖鞋。

  「一個好夜晚,親愛的,」她說。「進行順利我感到高興。」

  「是的,」他說,但某種不贊成的東西掠過心頭。「只有一件——」

  他溜進毯子,但仍用一隻胳膊支住身子。

  她顯出困惑的樣子。

  「只有一件事煩我,克萊爾,」他說。「你中了什麼邪,使你在完全陌生的人面前說話如此隨便?說了那麼些讚賞性節日、希望我們這兒也有那種放縱的話。人們會怎麼想?這給他們壞印象,他們不瞭解你,他們不知道你在開玩笑。」

  他伸手關了燈。

  「我是開玩笑,馬克,」她在突降的黑暗中說。「對於原始民族的自娛方式有什麼可說的,我只好收兵,因為我見到你生氣了。」

  剛才,他的嗓音,儘管對她有所批評,仍然飽含對她的企望。現在,突然變了,企望變成了不高興。「什麼意思——我生氣了?這是什麼意思?」

  「噢,沒什麼,馬克,請——」

  「不,我在問你——那是什麼意思?」

  「那意味著,每當我偶而談到性——相當窄見——你就惱火。結果總是這樣——因為某種原因。」

  「因為某種原因,嗯?」

  「馬克,請別誇大其詞,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累壞了——」

  「見你的鬼不知道說什麼。我想知道你腦袋裡真正在想什麼,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早晚你最好成熟起來,變成一個懂事的已婚女人,不是——」

  她感到軟弱無助。「不是什麼,馬克?」

  「瞧,我們不談這個了,我也累壞了。」

  他坐起來,離開床沿,床晃了一下。他找到拖鞋,重新穿起,在黑暗中站起身。

  「馬克,怎麼了——你到哪兒去?」

  「我到樓下去喝點什麼,」他粗暴地說。「我睡不著。」

  他蹣跚著穿過房間,碰到一把椅子上,然後出了門,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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