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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朵拉?我是奧維爾。」

  「什麼事,半晌不夜打電話?什麼大事?媽沒什麼吧?」

  他沒理最後那個問題。「說是大事也行,朵拉,我為夏天作了打算,我將同莫德·海登博士一道到南太平洋進行一次考察,我想讓你首先知道。這樣你就不會抱怨沒有足夠的時間作準備,那時你得把媽接去。」

  「奧維爾!你要外出?」

  「我外出,朵拉,我要出發,而你和弗農仍在家裡。一路平安,朵拉,母親節快樂。」

  他將話筒放好,她的微弱的聲音消失了。

  他心痛,但終於可以笑了。

  克萊爾·海登將給奧維爾·彭斯博士、沃爾特·澤格納博士、薩姆、卡普維茨博士和雷切爾·德京博士的信的副本放好,複印了送來的新研究報告,便和莫德到樓下廚房同馬克一道吃午餐,隨後,馬克回去上課,而克萊爾和莫德又回到樓上書房。

  現在,下午差5分兩點,克萊爾坐在她的小辦公桌旁的打字桌前,她有節奏地敲著鍵盤,根據速記本上莫德早些時候口述的有關實施問題給伊斯特岱教授寫一封信。打完一段,她停下來,解開開司米汗衫的扣子,將平跟鞋踢到一邊,轉向書桌找煙抽。點著一支煙,她看到莫德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讀拉迪蓋特的《最後野蠻》並草草作著筆記。

  克萊爾對莫德集中精力的能力很感欽佩,她轉過身又去打字,可剛觸一下空格鍵,打字機後面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把話筒扯到耳邊,回答著,是長話接線員打過來的。

  她聽了聽,然後說,「請等一下,我去叫她……莫德,洛杉磯電話,賽勒斯·哈克費爾德。」

  莫德從沙發上跳起來。「噢,天啊,我想今晚不會出什麼問題。」

  克萊爾把話筒和椅子讓給莫德,走到房間另一端,抽著煙,聽著。

  「哈克費爾德先生?您好嗎?」莫德的聲音裡有一些焦急。「我希望——」

  她的聲音聽不到了,她在屏住氣聽。

  「好吧,我很高興您能來,8點鐘就很好。」

  她又在聽。

  「你是說雷克斯·加里蒂?不,我從無此榮幸。當然我知道他,每個人都知道他——所有那些書——」

  提到加里蒂的名字,離沙發不遠的克萊爾更加留心。現在她和莫德都在吃力地聽著。

  莫德講話了。「就這些事煩您嗎?嗨,你沒必要為此打電話來。當然,他可以來,我們有他來將感到榮幸,這只不過意味著找來另一隻盤子。告訴他一切都是非正式的——波利尼西亞式。」她笑出了聲,等了一陣,然後要求說,「當然,哈克費爾德太太同您一起嗎?我也希望再次見到他。一定告訴她盧米斯一家將來這兒,我想她喜歡他。……直到今晚上,哈克費爾德先生。我們都盼著呢。再見。」

  掛上電話後,莫德坐在轉椅上,搖動著陷於了深思,後來她覺出克萊爾的好奇,便站了起來。

  「他想知道是否可帶一個客人來。雷克斯·加里蒂在他的辦公室裡,哈克費爾德剛好提到三海妖,於是加里蒂死乞活賴要一起去。」她停了停。「你知道雷克斯·加里蒂是誰?」

  「讀他的書便會恨他。」克萊爾興致勃勃地說。「我在中學花了整整一個暑假,讀了他的所有作品。我認為他是世上最浪漫的傢伙。我到大學後為了一篇論文不得不重讀其中某些作品,沒讀完就被送往德拉莫曼。」

  「這是什麼意思?」

  「運動病引發的噁心,那些可怕的、編造的、精心戲劇化了的英雄詩。如果非說像什麼的話,那就像打了折扣的理查德·哈利伯頓。《我的歷險記》——在蘇伊士運河游泳,爬伊斯塔赤華特山——睡美人——告訴她他愛她,在塔他王陵墓裡的一夜——還有什麼?記起來了——《追蹤汗尼巴爾》、《沿著馬可·波羅的足跡》、《循著龐塞·利昂的蹤影》、《同拜倫勳爵一起飛行》——全是瞎吹——帶有影迷雜誌的風格,被喝彩聲包圍著。」

  莫德聳聳肩。「我以為他有他的位置。」

  「在垃圾桶裡。」

  「——不管怎麼說,它們成千地賣出去。」

  「你對人真是太客觀了,」克萊爾說。「他及其他所有的演戲似的浪漫分子們用謊言腐蝕了一代人。他掩蓋了我們生活著的這個世界的現實。我是作為一名浪漫分子在講話,你知道的。」

  莫德遲疑了一下。「我沒有讀很多他的作品,我承認,但確實讀過一些——我傾向於贊成你的觀點。然而,他或許是一位十分合得來的食客。」

  「好吧,莫德,我也給他一次機會。」

  莫德憂心忡忡地回到沙發上。「真正煩我的是如何同賽勒斯·哈克費爾德談加里蒂這個難題——還有麗莎·哈克費爾德。我不能靠盧米斯一家來改變他們的主意。」

  「你可以依靠馬克和我,」克萊爾說。「吃完飯後你把哈克費爾德拖住,我將盡最大努力來對付哈克費爾德夫人和那位旅行作家。事實上,我並不怎麼擔心加里蒂。我肯定他所喜歡的莫過於談論昔日輝煌。最讓我擔心的——」她看了看馬克。「麗莎·哈克費爾德是我所關注的人物。我不知道能否同她處好,我聽你講過的唯一情況是你認為她淺薄。」

  「淺薄?我說過嗎?」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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