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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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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他們拐進一條黑色路面的車道,來到旅館大樓的藍黃色大篷前邊。這是一座白色水泥建築物。 吉塞爾打開後面的車門說:「別熄火,亨利,我還坐你的車回去,我在裡面待不了多久。」 司機打算把車開到下邊的停車場,停在旅館旁邊。「我把車停在下邊。」 「我很快回來,」她喊道,匆匆跑到天篷下面,推開玻璃門。她信心十足地穿過門廳,直奔電梯。電梯在櫃檯另一邊。櫃檯前加斯頓一面從一個男旅客手裡接過鑰匙,一面和他說話。 吉塞爾剛要從兩個男人身邊走過,突然瞥見那人轉身向大門走去。她立刻認出了他,斯拉夫型的臉龐,得體的假鬍子,一望便知是塞繆爾·塔利,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教授。 她猛地停住腳步,把一個手指頭放在嘴唇邊,示意加斯頓千萬別作聲,隨即扭頭追上去,緊緊跟在她的獵物身後,一前一後來到門邊。 她猝不及防地喊道:「季霍諾夫先生。」 他突然停住腳步,以至於她差點撞到他背上。她後退一步,等候著。他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她不知道他是否驚呆了,需要恢復神智。 「季霍諾夫先生,」她毫不留情地重複道。 這兒沒有別人,無疑是在叫他,他只得慢慢轉過身子,故作詫異地說:「哦,是你呀!杜普雷小姐?剛才你叫我什麼?你准是把我當成別的什麼人了。」 吉塞爾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輕輕晃了晃腦袋和那條金色的髮辮。「不,我沒弄錯,我找的正是你。也許更確切的稱呼是外交部長謝爾蓋·季霍諾夫。現在我稱呼的對嗎?」 他佯裝惱怒,「杜普雷小姐,你知道我叫什麼。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短了。你這是在做什麼惡作劇呢?」 「我認為在大多數國家裡,甚至在你們那裡,這也該叫名副其實吧。我猜你會跟我演好這場戲的。我很想告訴你一句話,季霍諾夫先生。」 他開始發起脾氣來。「除非你停止叫我那個滑稽可笑的名字——否則我和你無話可說。」 「我看你最好為你自己著想。」吉塞爾說。「我看我們應當坐下來好好談談。跟我來吧。」 「說真的,杜普雷小姐——」他抗議道。「我得去吃晚飯。」 但是她已經回到門廳,她知道他跟在身後。她繼續走著,沒有放慢腳步,一直穿過接待櫃檯,然後對身後的這個人說:「這兒的小客廳挺不錯,咱們到裡邊單獨談談吧。」 他趕上來時,她已跨進那個藍色小客廳。他再次抗議道:「杜普雷小姐,我沒功夫和你這樣的無賴糾纏。我——」 她沒搭理他,逕自向一把扶手椅走去,穩穩地坐下,順手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不由分說地指了指她旁邊的座位,他只得勉強坐下來。 「你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吧?」她低聲說。「現在我原原本本告訴你。先聽我說,別打岔。我曾對你說過,我從前在聯合國做過事。在那裡我見過你,時間很短。我那時陪同法國大使查理斯·薩拉特。你剛來盧爾德的那個星期,我並未認出你。可上星期一我在山洞附近拍照,我看見了你,偶然拍下幾張照片。你那時剛好洗完澡,沒戴假鬍子。我把我拍的照片和報上的照片以及一家雜誌資料室的照片做過比較,發現山洞旁邊的塞繆爾·塔利和謝爾蓋·季霍諾夫的照片一模一樣。現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無獨有偶,」他笑了笑插嘴說。「以前也有人說我像季霍諾夫。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總能找出一個相貌相像的人來。」 「我想證明我並沒搞錯,」吉塞爾毫不留情地答道,「所以我決定對你的身份做一番調查。我和紐約通了電話,詢問哥倫比亞大學語言系有無塔利教授。」她略一停頓,「一小時前,我得到了從紐約來的答覆。哥倫比亞大學沒有塔利教授,而且從來沒有過。但是可以肯定,非常肯定,在法國的盧爾德有一個謝爾蓋·季霍諾夫部長——外交部長,他即將升任當今某個大國的總理。他此次來盧爾德,是想在聖母瑪利亞的聖壇前面祈禱健康。我告訴自己,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我還告訴自己——這事只有倆人知道,你我倆人,如果你願意的話,如果你想做個明白人的話。」 她拎起小挎包,端詳著他神色緊張的面孔,冷冷地站起身。 她一刻也不曾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如果你想要照片、底片並希望我不外傳,你必須拿出一筆錢,對我的聰明才智有所表示。畢竟,正如你所知,我只不過是個窮導遊,希望生活下去,生活得好一點。如果你帶上1.5萬美元到我的寓所——一個臨時寄宿的地方——明天上午11點,我願在那裡等著你,把這事了結。給你,這是我的住址和公寓號。」她從小挎包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他,他沒理會,她把紙條放在身後的桌上。 「用現金支付,」她補充說。「必須用法郎、美元或英鎊。如果你認為攜帶大量現金的要求過於苛刻,也可使用在巴黎、紐約或倫敦銀行提款的支票。如果這樣不好辦的話,務必在下周把錢如數郵寄給我,並給我移交照片、底片的地點。你看怎麼樣,季霍諾夫先生?」 他像一尊斯芬克司石像那樣端坐著,雙手平放在扶手椅上,揚起剛毅的臉龐望著她。「讓我說什麼呢,杜普雷小姐?我只能說你確實是瘋了。不管是明天上午11點還是其他的什麼時間,我都不會去你的公寓。我不允許自已被你編造的謊言嚇住——不怕嚇唬,不怕訛詐。要我在你的瘋狂舉動面前屈服,真是異想天開。」 她心裡暗想,這個外交部長真是個難對付的惡棍,跟石頭一樣死硬。但她確信,即使是一塊鐵板也會有縫隙。 「隨你吧。」她高興地說。「自掘墳墓也罷,跳出墳墓也罷,悉聽尊便。我等著你。」 吉塞爾和季霍諾夫會面後,心情舒暢,認為勝利在望。由於當天用不著去作導遊,她叫司機把車開到照相館。她取出她為遊客拍的一疊照片,興沖沖地回到車前,要亨利送她回多米尼克公寓。 他們驅車馳向聖地。由於傍晚時分交通擁塞,汽車只得放慢了速度。吉塞爾突然瞥見露天咖啡座上有一個正在吃飯的人十分眼熟。從反光鏡望去,那一頭蓬鬆的橘黃色頭髮,肯定是利茲·芬奇無疑了。 利茲從她眼前消失後,出租車仍在飛速奔馳。突然,吉塞爾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她和季霍諾夫會面取得的成功,只是一種可能,還沒有十足把握。而且會談中籠罩著一層懷疑的陰影。她並不想戳穿那個S國領導人——只是想從他那裡搞到錢——因此季霍諾夫有可能死硬到底。他這個人性情古怪,表面看起來很固執,有可能打定主意頑抗到底,寧願冒天大的風險,讓他的變態醜行公諸於眾,也不會滿足她的要求給她錢。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力量頂住任何風浪。吉塞爾相信他不會蠻幹,也許他的固執會促使他硬碰硬——這是她喜歡的另一句美國話。 如果她沒有抓住機會從季霍諾夫身上弄到錢,這一切只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充其量毀滅一個S國領導人。這樣看來,她得另想辦法,把錢搞到手。匆忙中她瞥見利茲·芬奇,不禁心裡豁然開朗,想出一條妙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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