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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走出二樓電梯口,米凱爾·赫爾塔多順走廊朝206房間走去。走過205房間,就要到達房門了,突然一聲沉悶的叫聲從他附近的某個地方傳來。

  赫爾塔多有點吃驚,停下來,仔細地傾聽著。

  隨後又有叫聲傳來,音調尖利,但像被什麼東西捂住一般,是女人的叫聲,他斷定這是從他隔壁房間傳出來的。

  隔壁住的是位盲姑娘,那個在山洞遇見的盲姑娘。這時,一連串被粗暴遏制住的尖叫聲傳出。一定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發生。赫爾塔多顧不得思索,也沒有半點猶豫。

  他立刻調頭朝205房間奔去。在門口,他清晰地聽見裡面的扭打聲。他一把抓住門把手並緊緊握住,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頭,似要把門撞開。門並未鎖住,隨著一聲響,門被撞開。

  赫爾塔多沖進房問。

  一幅景象立刻躍入他的眼簾——那年輕姑娘在床上一絲不掛,正用雙拳狠命敲打著一個發狂的男人。那男人正死命用一隻手掌捂著她的嘴,褲子已退到小腿上,正試圖騎到她身上,分開她的雙腿。

  赫爾塔多明白,這是一次野蠻的蓄意強姦。兩人在床上死命搏鬥,都沒有注意這時會有人走進房問。

  赫爾塔多被眼前的情景激怒了。看著如狼似虎的男人正欲對孤立無援的柔弱女子施以暴行,他怒不可遏,猛地朝床邊撲去,他用手攫住那傢伙的雙肩,猛力一掀,「呼」地一聲,那傢伙應聲從姑娘身上翻滾下來。阿納托爾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已是驚得目瞪口呆。當他掙扎著欲要站起來時,可纏繞在他膝頭的褲子使他難以如願。驚慌失措中,他竟連雙手也無法抬起,赫爾塔多右手一晃,一記重拳打在他的下巴上,緊接著又是一記左拳打在強姦者的下腹上。阿納托爾痛苦地彎下身子,呻吟著。赫爾塔多毫無收斂的重拳,雨點般地落在對方的頭部。面部,直到他縮成一團,癱倒在地。赫爾塔多打樁機似的一雙拳頭仍不停歇。

  阿納托爾倒在地毯上,癱軟成一團,他神志已出現錯亂,嘴角在流著血。

  赫爾塔多彎下身子,雙手勾住那傢伙的雙臂,拖著穿過房間,扔在廊道上,讓他頹然無力、頭眼昏花地躺在那兒。有一忽兒,赫爾塔多曾考慮到是否去叫警察,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主意。他可不想在盧爾德和警方產生何種瓜葛。

  因此,他朝強姦者的肋骨處又踢了幾腳,並壓低嗓門,以免驚醒其它房客,警告道:「快滾蛋,你這狗雜種。從這兒滾開,快點滾!否則我要把你砸成肉泥。」

  阿納托爾十分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雙手提著褲子,腫得高高的雙眼裡流露出極度恐慌。他不顧嘴裡流著血,只是不住地點著頭,當他身體剛一轉過去,便搖晃了一下,差點栽在地上,但他還是跌跌撞撞地走向樓梯。他一把抓住了樓梯扶手,連拖帶碰地滾下了樓梯,從視線中消失了。

  赫爾塔多咕嚕著罵了幾句,慢慢地走回姑娘的房問。只見她仍站在床邊,身上裹著浴衣,腰帶緊束著,她伸出雙手開始在床上搜尋著那副眼鏡,然後把它戴上。

  「別擔心,小姐,他滾蛋了,」赫爾塔多用西班牙語說。她馬上用意大利語向他問著什麼,他換了英語回答說:「我不懂意大利語,能說英語嗎?」

  「好的,說英語……你叫警察了嗎?」這樣問的時候,她身子仍在發抖。

  「不用了。」赫爾塔多應道。「他不會再來了。大概這傢伙是樓下服務台的值夜員,我敢說他不敢再呆在那兒了,說不定連盧爾德也不敢再呆了。你好了嗎?」

  「只是給嚇壞了,」她說。

  「別跟自己過不去,」赫爾塔多忙勸解。「這一切可真糟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納塔爾一五一十地向他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先是如何獨自一人去山洞祈禱,由於精神執著集中,昏迷過去,那傢伙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如何把她救醒,把她帶回到房間,後來他是如何欺騙她,使她覺得他已離開房間,可事實上仍躲在屋裡,並對她施以暴行。

  「真是太謝謝你了,」她最後說。「我弄不明白,你為何恰好趕來這兒。但不管怎樣,我非常感謝你。」

  「這純屬巧合,」赫爾塔多儘量說的平淡無奇,「我出去散完步,正返身回我房間睡覺——突然聽到你的尖叫聲。我想立刻破門進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門卻沒鎖死。」他停了一下,然後說,「現在你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邊回答邊咧嘴笑了笑,然後轉過床沿遲疑地朝他走來,這其間她差點跌倒,幸虧她趕忙調整好姿勢,充滿抱歉地說:「我——我是個盲人,你知道嗎?」

  「知道。」他回答。

  她向他伸出手。「我叫納塔爾·裡納爾迪,從羅馬來。」

  他握住她的手,搖了搖,又放開。「我叫米凱爾·赫爾塔多,」他說道,「從——從西班牙來。」

  「真高興認識你,」她又說道,「我猜,你也是為聖母而來的吧?」

  他有些遲疑,「來治病的,風濕病。」

  「或許我倆都會有救。」

  「希望是這樣,」他回答說。

  「哦,除了再向你道聲謝謝我不知該說什麼好。萬分感謝了。」

  「如果你真想感謝我的話,」他開始變得神情嚴肅,說道:「你要向我起誓,再別讓陌生人到你的房間去——從房間裡面鎖上門,從現在起。」

  她抬起一隻胳膊,「我起誓,」她說。

  「現在你還可以睡一會兒覺,納塔爾,我也該去睡了。」

  「晚安,米凱爾。」

  「晚安,」他這樣說著,走過門廳過道,返身關上門。

  他側耳聽著那一聲門鎖響,而後他聽到了「嗒」的一聲。他馬上把嘴湊到門縫處向裡面說道:「真是個好姑娘。」

  他聽見她在裡邊回答,「但願我們能再次見面。」

  「我們會見面的,」他對她說,語氣很肯定。「晚安。」

  在房門外,當他打開房門時,意識到自己多麼想和她再次見面。她的確令人著迷,可愛而甜美。這樣的女孩他還從未遇見過,他太渴望同她再次見面了。也許這個願望可以實現,但他還是按捺著,這樣告誡自己,他來此的目的是完成任務,決不是尋求羅曼蒂克的。

  從現在起,他必須集中所有精力去完成使命,決不能分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巴斯克是他生命的源泉。一個自由獨立的巴斯克在他心裡勝過一切。為此要做的事還多著呢,對不起了,納塔爾,他這樣想。對他來說,世界上只存在一種愛,這愛即是他那個從未有過但卻將會擁有的祖國。

  吉塞爾·杜普雷坐在她那輛豪華雷諾牌轎車方向盤的後面,駕駛著車。車緩緩駛過塔布,開上通往盧爾德的高速公路。她那一頭淺黃色的頭髮,梳成馬尾形,整齊地紮在腦後,雖未妝扮自己,但仍顯得那樣清爽,容光煥發,謝爾蓋·季霍諾夫坐在她身邊的座位上,顯得有些心神不寧。這來自于吉塞爾那習慣性的動作,同他說話時她總是扭過頭來,而不是緊盯著車前的路面,這使他內心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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