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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我叫阿納托爾,是服務台的夜間值班。」他立刻解釋說。「你知道現在是淩晨二點嗎?」

  「知道,」她徑直地答道。

  「你想這個時刻上大街?」

  「我有約會,」她說。

  「噢,前門鎖上了,每晚客人睡覺後我們都要鎖上它。不過,我可以為你打開。」

  「那就請把門打開吧,」她說。

  他拔開門鎖插銷後,又說:「如果你想很快回來,我就給你留著門。」

  「太謝謝啦。」

  「這邊,我來開門,」阿納托爾說。

  他從她的跟前擦身而過,他的胳膊觸及到她美豔鮮嫩的乳房,使他感到透心徹骨的享受。趁開門,他又乘機瞧了她個夠。她那蒼白的面容,卻由於一副墨鏡而顯得富有生氣,堅挺的雙乳撩人心魄。一條質地柔軟的短褲緊裹住臀部,顯露出兩條碩長的大腿。

  「門開了嗎?」她問。

  「開了,」他幾乎聽不出自己的聲音。「我還能為你效勞嗎?」

  「謝謝,不用了。」

  她毫不遲疑地從他面前走過,朝大街走去。她剛跨上人行道,即刻調頭朝右拐去。他也跟著走出旅館,注視著她的背影。她的步履極有分寸且顯得信心十足,看上去大有傲然不羈的感覺。阿納托爾呲牙笑起來,真是個令人垂涎的小妞,床上的表現想必是一流的。他貪婪的視線不住地在她的背影、她那雙美不勝收的大腿和輪廓畢現的臀部間掃來掃去。此時的他已欲火中燒。

  在馬賽的時候他與許多娘們兒有染,但大多是些妓女,正是這些臭婊子耗去了他靠低劣的工作得到的微薄的收入,再有就是幾個可以和任何人幹的衣衫襤褸的老醉婦。他從未玩過年輕女人,也沒搞過稍稍像樣的娘們兒,更別說像眼前這位楚楚動人的小妞了。

  他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漸去的背影,看著她在遠處的路燈下逐漸消失。她走到大街拐角處,非常熟悉地走下人行道,穿過大街,走過咖啡廳。

  「去赴約會,同誰呢?」

  他恍然明白過來。是去山洞。她一準是去山洞等待聖母顯靈。這個小傻妞,她怎麼期盼能見到聖母或是什麼人呢?等她明白過來世上原本沒有什麼聖母的時候,她也許會想別的什麼人,一個真正與她為伴的人。

  他轉身欲回旅館時,他那兩腿之間的物件堅硬地豎了起來,以致行走都不自如了。

  雖然借著遠方閃爍搖曳的燭光,從靠近放置聖母瑪利亞塑像壁龕的那處綠地爬到那片矮樹叢非常困難,但米凱爾·赫爾塔多仍手腳並用地繼續攀登著。

  一個半小時前,當他在飯店裡剛從瞌睡中醒來時,最先想到的是將炸藥和雷管帶到山洞,或是把裝置藏起來,或是把它安裝好。但當他穿衣時,又有了另外的想法。還在昨天,他趁晚間去山洞周圍查看了一下,覺得條件很對心思。現在,他決計趁著夜深人靜,山洞中已無朝聖者時,再去踏勘一番。不過,那裡也許有守夜的。但他在西班牙的經驗告訴他,為行動目標物色好安全處所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他擱下爆炸裝置,隻身一人下樓來到接待大廳,然後由睡眼惺忪的侍者領出飯店大門,順著空寂的街道向山洞走去。

  站在大街斜坡坡底的陰影處,赫爾塔多能夠對他目的地周圍的地段進行最初的觀察。玫瑰宮前空地上沒有一個人影,通往上宮的大街兩邊的人行道上也空無一人。山洞的入口處也遝無人跡。這個地圖上標名教堂聖地的這片地方直至盡頭不見任何人的蹤跡。

  赫爾塔多欲要邁步走出陰影,一個人影,從離他不遠處的不知什麼地方突然冒了出來,是一個身著藍罩衫,肩挎手槍,上了年紀的守夜人。嚴格地說,他不是在走,倒是像拖著疲憊的步子,他可能從遠處的門過來,走進教堂聖地,向玫瑰宮的方向折過來。他不斷打著哈欠,並未四處尋睃。當走到玫瑰宮前的臺階時,他坐了下來,開始抽煙,煙抽了足足有五分鐘,最後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把它熄滅,隨後站了起來,又開始了他在這一區域的夜巡任務。

  望著守夜人離去,赫爾塔多開始瞧著自己的手錶,他決計記下守夜人往返一趟所需時問。他蜷縮著身子,後來乾脆坐在斜坡路的另一側、外人不易察覺的地方,耐著性子等待。約有25分鐘後,他看見守夜人的身影從這個地段的盡頭朝玫瑰宮方向折回,快35分鐘的時候,巡夜人又踱到玫瑰宮的入口處,再次坐下來,點燃香煙,津津有味地吸著。過了五分鐘,巡守人又開始了巡邏。

  測畢時間,赫爾塔多十分滿意。守夜人約每隔30分鐘回到這附近的地段一次,而且基本上很準時。一旦守夜人離開,赫爾塔多便立即行動,進入山洞。他得先把山洞周圍及上邊的灌木、草叢好好巡視一番。一旦知曉此地段僅有一名守夜人,那安全撤退便毫無問題。

  不會有問題。再無別的守夜人。

  當那名守夜人再次從視線中消失時,赫爾塔多匆匆走下斜坡,盡可能悄無聲息地拐過教堂的一角,迅速接近山洞。山洞依然人跡皆無。直到天亮前,朝聖者們都在夢中熟睡,山洞彌漫在一片孤寂清冷中。

  赫爾塔多快速地走過一排木凳和幾排正在燃燒的蠟燭,連山洞也來不及看一眼,就直接向山洞旁的那塊草坡奔去,想從那裡找到通往山洞上邊那個陡峭的斜坡。他不想走原路,因為從原路到山洞頂部要遠得多。所幸在那個雜草叢生的草坡上,還有一條已被遺棄了許久的小道,早年那些膽大的遊客曾從那裡攀上土坡朝上宮那邊走,以便能俯瞰整個山洞下面的景況,赫爾塔多爬到山腰,這個位置大約與洞中放置聖母瑪利亞塑像神龕的位置平行,他立即停止上爬轉而向左邊的神龕方向,以便使他在更近處搜尋一下,可以仔細考慮安置炸藥和牽引導火線切實可行的位置。

  他停止了搜尋,開始研究各方面的每一細節,而後他又開始了攀爬,向著那更為茂密的樹叢,他要在這兒找到更為隱匿的放置爆炸裝置的最佳地點。不到十分鐘,他便發現了一處理想的位置。那是一處枝葉繁茂的橡樹根基裸露的四處。他把這一四處牢牢地記在心上,明晚,可以說將萬事俱備。

  他抬起腕上的夜光手錶在黑暗中湊近看了看,是離開的時候了。守夜人此時可能已經離開教堂周圍地段,去巡查本區的另一些角落。

  他又站了起來,稍稍緊張地向下挪著,尋找每一個滑溜溜的落腳點。不一會兒,他下到被蠟燭的輝光所映及的頂部。在走完餘下的路程前,他彎下腰,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山洞前面的區域是否有人。

  確實空無一人。

  不,有人!他的心像是被撞擊了一下。有人在那兒。

  他身體緊縮著,依住一棵矮而粗的樹木的枝幹,全神貫注地緊盯著下面的那個人影。他終於看清楚,下面這個人影是個黑髮妙齡女郎,她戴著一副墨鏡,正雙膝跪地像在做禱告。她放在胸前的雙手緊握著,顯然她在山洞前默默地做著祈禱。如此神態是他非常罕見的,她那佇立不動的身影,專注而恍惚的表情,顯示著她祈禱的虔誠。從她身上,赫爾塔多發現了某種他熟悉的東西,仿佛覺得他從前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一會兒,他想起來了——那一頭秀髮和別致的墨鏡——就是昨晚晚餐時從他隔壁房間出去的那位姑娘。但在這茫茫的黑夜,一個女子竟然獨自一人到這裡向聖母瑪利亞傾訴,顯然已超越了純粹的宗教信仰。

  然而,她的出現卻使他不能按計劃離開此地,因為他實在不能冒被人發現的危險離開。他不得不一直藏著,直到她結束對聖母瑪利亞祈禱為止。

  他正繼續緊盯著這位一動不動的姑娘時,只見她的身體出現晃動,甚至開始激烈地晃動起來,最後竟然仰面朝天癱軟無力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顯然,這是由於對宗教的過度虔誠和精神過度集中所至,使她昏厥過去。她癱倒在地上,狀若死去一般。

  赫爾塔多本能地欲要立即沖下去——至少盡可能迅速地攀援下去——救助她。但她一旦又恢復了知覺,他勢必要暴露自己。一俟爆炸發生,在搜尋嫌疑分子的過程中,她也許因認識他而出面證實對他的指控。他渴望能趨前幫助一下這位柔弱的女子,但又對可能出現的危險極度擔憂,故而內心十分為難。此刻,他只是希望那個巡夜人能儘早轉過來發現她,幫助她蘇醒過來。然而,即便巡夜人從遠離山洞的那端過來至少也得需要20分鐘,更要命的,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則更令人難以發現。

  正在他內心激烈矛盾的當兒,意想不到的情況在下面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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