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一二二


  「你什麼也沒有幹成。你引發了無數的禍端。」

  「我造成的,是嗎?」

  「不錯,禍根是你。我並不是在猜測。我有機會會見過你與你的同事會見過的幾個已婚婦女。有一個例子,一位年輕婦女——你所會見過的志願者之——受到危險的刺激——竟與整整一組男人糾纏在一起,那結果你是能想像得到的,我並不是說把這完全歸咎於你——不過,你倒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被那種毫無體貼的詢問所激起的興奮——」「不要對我說教!如果你要把治安條例之類的廢話向佐爾曼販賣的話——」「不經過仔細地反復考證,我任何話都不會說。不,我沒有真正的證明你會見技巧本身有害的證據,我只是懷疑,有幾個孤立的事例讓我這麼想。你正在提醒我這個思路,查普曼,我將會告訴你。這也許是一件有朝一日值得研究的事情——調查由於你的典型的激醒所引發出的破壞性。不過,在目前,我很滿意地得知你的工作所造成的直接的結果——」喬納斯博士突然意識到,他們倆人現在已經變為三個人了。這個第三者便是鮑頓·布什,他看見他們倆激烈舌戰,就繞過圓弧形樓梯走下來,以便打破僵局。

  「好啦,好啦,先生們,」他大聲地打斷他們的舌戰,緊張地搓著乾燥的雙手。「我看見你們倆相聚在一起,避開攝像機交換自己的問題和答案」他緊緊地挽住查普曼博士僵硬的手臂。「查普曼博士,最好趕快就位吧。只有五分鐘了。我們還要做些準備工作。我想要你過目一下新的介紹詞——我們要解釋一下專門小組人員的更換,因為電視網先前在幾次節目空間宣佈過喬納斯的名字——不錯——還有,我想,呐,需要安排關於卡斯·米勒的令人感傷的話語。」

  鮑登·布什的話最終引起了查普曼博士的注意。他開始領著這個大塊頭向舞臺走去。

  「祝你走運。」喬納斯博士不無譏諷地在他身後喊道。

  查普曼博士回頭看了看。「你見鬼去吧。」他說。

  3點後不大會兒,保羅·拉德福特匆匆忙忙地走進布裡阿斯的婦女聯合會大樓,兩步並作一步拾級而上。

  保羅大步流星走進空蕩蕩的向前伸展的走廊裡,鞋跟踏在圖案地板上的響聲,回蕩在毫無生氣的灰泥牆壁中間。保羅十分氣憤,臉上就看得出來,任何穿著帶裂縫盔甲的人,都可一目了然地看得出來,於是便會躲到他們的城垛裡去。

  由於晨報一版、七版刊登的消息,他越來越感到有必要為真理而鬥爭。其實,保羅推斷,這種必要性昨晚便已經產生了,就在那游泳池旁邊,對死者的留言進行了簡單交接的時刻。不過,眼下要採取的確切方式是在早餐盤上形成的。

  他記起鮑登·布什在「熱門話題」的開場白宣告詞所帶來的震驚。他那時坐在霍勒斯和昏昏欲睡的內奧米旁邊。他記得,主持人文雅地宣告,心理學家維克多·喬納斯博士已從電視節目中退出,並做出了最後的替換安排,他和霍勒斯一聽到這事的變故,均感到困惑不解。

  半小時的如糖似蜜的節目過後,有一小段時間,像是在秘密會議中互換傾慕的社交場合,剩餘的部分,則完全由查普曼博士一人進行了大獲全勝的獨角演說。這時,保羅一躍而起,電視演播室裡觀眾的歡呼聲依然鳴響於耳,他卻已經走進內奧米的廚房,打電話給喬納斯博士。他的電話是由佩吉·喬納斯接的,她也承認對她丈夫的缺席深感迷惑。「我無法理解這種事,」她說,「他熬夜準備向查普曼博士提出問題。」他給佩吉·喬納斯留下了內奧米的電話號碼,然後邊踱步邊在腦中揣磨各種可能性。他等呀,等呀。最後維克多·喬納斯終於給他打回了電話。到這時,保羅才算聽到了取消喬納斯的詳情細節。然後,也就是因為這,義憤發展成了反擊的武器。

  保羅過分激動和不安,哪裡還有心緒吃午飯。他分別給旅館和聯合會大樓打電話,追蹤查普曼博士的去向。兩處的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後,2點30過後,貝尼塔·塞爾比從聯合會大樓和會議室裡回了電話。不錯,她說,查普曼博士和她在演播之後,電視網和影片製造商又請他們吃飯,他們剛剛返回。不錯,她答應,他們至少還需一個小時呆在大樓,以便清理好最後的工作。

  這時,他來到會議室門口,萬千思緒索繞心際。保羅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抬起手來準備敲門。然而,他沒有敲,卻伸手摸著了旋手,轉動了一下,徑直邁向裡面。

  查普曼博士並非一人在房內。他在向貝尼塔·塞爾比口授文稿。貝尼塔·塞爾比坐在查普曼博士的對面,她的鉛筆在交叉膝蓋上的縮寫便箋上平穩地劃寫著。

  「……一位真正的獻身科學和科學發展的殉職者,」查普曼博士口授說,「14個月來,他毫無保留地——」查普曼博士見保羅進來,點點頭打招呼。「就要完成這份新聞稿,一會兒就完,保羅。」

  保羅木然地走向附近的金屬折疊椅,坐在邊緣上。

  查普曼博士指指貝尼塔便箋簿。「再念最後一句。」

  貝尼塔拿起便箋簿,讀道:「查普曼博士為他那忠實的同事的夭折深感悲哀,他今天向全國發表了以下聲明:『卡斯·米勒是一位真正獻身科學和科學發展的殉職者——』」「貝尼塔,這樣寫,『獻身科學和科學的艱難的發展。』繼續下去。」

  她翻弄著便箋簿,接著繼續讀下去。「『14個月以來,他毫無保留地……』」她將最後這句話拖懸在空中。

  查普曼博士噘起嘴,打量著上方的燈具,然後流暢地繼續口授下去。「……將自己的身心投人艱苦的工作中,每天不只8小時,而是10或12小時地夜以繼日地工作。他多麼渴望看到我在性行為方面的首創工作能得出成功的結論。但是,卡斯·米勒的犧牲不是徒勞的,他為即將出版的《美國已婚婦女的性史》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此書將在下年的春天問世,並以此來紀念卡斯·米勒。正因為有他參與,我們敢肯定,整個人類將會更加健康和幸福。對米勒先生的悼念活動今天將在康州裡爾頓學院的教堂舉行,同行與朋友將在那裡向他致哀。他的遺體於今天上午將從洛杉磯運往新墨西哥的羅斯維爾,他現在的唯一的親人,他的親愛的母親R·M·約翰遜太太居住的地方。」

  查普曼博士視線轉向保羅,尋求他的贊同,可是保羅的目光卻向下瞅著地板。他一直在回憶卡斯是如何崇拜雷納·瑪麗亞·裡爾克,並且幾次談到詩人的精神玻保羅想起裡爾克曾在信中寫過的一些話,他意識到查普曼博士的目光正盯著他。

  他竟能記起裡爾克的兩句話:「像一條老路那樣,所有的偉人的生命過分膨脹……他們的生命非正常發育,像不再使用的一個器官。」

  「這樣就行了,貝尼塔,」查普曼博士在說,「這把我們搞得夠緊張啦。搞好七份,標上紅箭頭,發往表中所列的電臺和報社,最好馬上去做,他們整整一天都在催。」

  貝尼塔像一位獲得聖物的仔悔者,牢牢地抓住本子和鉛筆,沖出神龕,去傳播他的話。

  查普曼博士將他的椅子朝保羅身邊拉過來,椅子腿劃過地面。「討厭的事,」他說,「真高興做完了。」他搖了搖頭。「可憐的傢伙。」他合乎禮儀地延長了一段表示懷念的時間,然後轉移到活生生的現實中來。他歎了口氣。「呐,好了,」他說,將兩手掌合在一起。「哦,保羅——你看過播出了,是嗎?」

  「我看過。」

  「你怎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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