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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貝尼塔·塞爾比的日記。5月30日,星期六。「……大家坐在會議室的一頭用餐,談到了卡斯。卡斯早餐未露面,查普曼博士發現他鬧胃玻查普曼博士認為病狀像是食物中毒,困而堅持讓他休息。他接替了卡斯的會見工作。我收到媽媽的封短信。她想換醫生,因為她感到魯賓弗爾沒有在她身上花足夠的時間,而要錢倒不少。再說他一點也沒有使她的關節炎病痛減輕。我早上給她回了信,要她在我回家前不要做任何舉動。你既然從出生開始一切讓母親照料,你就要經常想到照料母親,儘管這可憐的人兒註定要失去活動能力。鮑頓·布什先生剛剛從電視網打來電話,確認一下與查普曼博士星期一的約餐事項。布什先生提醒查普曼博士,別忘了帶一張問題單,以備他坐在那張『熱板凳』上別人提問他時用。電視從明天開始會從西海岸到東海岸轉播一周。三個月前在紐約就定好了,借此慶祝查普曼博士婦女調查的結束。儘管查普曼博士對此處之泰然,可我仍是激動不已。還有15分鐘就要開始工作了。

  我想,我要讀新出的《家庭生活》雜誌,看看人工授精的嬰兒是怎麼回事,瞭解一下為什麼那位女伶為了上帝而放棄了事業和貨店。」

  ※        ※         ※

  厄蘇拉·帕爾默跪坐在旅館門廊的雜誌架前,把最近一期《家庭生活》雜誌未賣出的12本,從部分遮蓋著它們的一分競爭性的刊物後面取出來,將它們放在架於頂上顯著的位置。重新安排《家庭生活》雜誌工作,是自她被伯特倫·福斯特雇傭後所從事的一項長期工作。這項任務使她很感慰藉,因為她感到,「她」的每一本雜誌的賣出,無異於為她的未來增添了一份保障。

  她站起來,向四周掃視了一下,看有沒有人注意她。門廊內只有幾組男人,都穿著賽璐洛翻領制服,這表明另一種時尚已經席捲全市。她向電梯望過去,緊張地等待著福斯特,不過所有電梯都在空中運行著。

  她在寬敞的門廊內煩躁地徘徊著,心上正思考著她對他說什麼。後來,她站在一棵巨大的盆栽橡皮樹旁,竭力想理出個頭緒。她與福斯特先前約定在昨夜會面,他需從棕櫚泉驅車過來,單獨見她並看她的記錄。當她意識到她還不能搞好那份記錄時,便給在棕擱泉的他打了個電話,解釋一下拖延的原因。

  接電話的是阿爾瑪。厄蘇拉便問阿爾瑪·福斯特生活過得可好,從電話上得知,她過得並不愉快。接著厄蘇拉又詢問福斯特先生如何。原來福斯特在打高爾夫球,然後在洛杉磯有一項特別的業務要辦。「正是為這事,」厄蘇拉脫口而出,「他千萬別來——我還沒有為他準備妥貼。我希望你能擋住他。」有一陣可怕的沉默。厄蘇拉也意識到自己忙中出了大錯。「甭著急嘛,」阿爾瑪不自然地說,「我一定擋住他。」厄蘇拉不顧一切地設法彌補這無法估量的損失。「它是關於一系列文章的事情,福斯特夫人。您能告訴他我還沒有把筆記整好嗎?一旦搞好,我一定給了打電話。」

  這個戰術上的錯誤是昨天早上犯下的,今天一早,電話又響了,是福斯特打來的,並不是長途。「阿爾瑪和我已經回到旅館,」他說——話音硬梆梆的,厄蘇拉這樣認為。「關於你沒有準備好的情況,我從她那裡只得到一些篡改了的口信。我想你最好過來,直接把它解釋清楚,我大約中午時間在。」

  她坐在盆栽橡膠植物的旁邊椅子上,惦量這種並非有意撒謊的真實情形。她能告訴他會見中所做的筆記只打出1/3嗎?

  她能告訴他,每當她繼續往下打時,她讀了一遍又一遍,想到過去,想到她與哈羅德的私生活,從而一擱再擱進行不下去嗎?她能夠解釋在她的整個事業中,她所遇到的第一個寫作障礙嗎?他能理解嗎?如果她辦不到的話,他怎麼能夠呢?可不可以把責任歸咎到哈羅德身上——她從閱讀中知道,現在到處是流行性感冒——使自己保持精力並且不受感染。

  「喂,你到啦。」是福斯特的說話聲,他一邊說著,一邊搖搖晃晃地朝她走過來,她簡直是一躍而起。

  「哦,福斯特先生——如果我給你帶來諸多不便的話,實在抱歉。我希望你不會因為我來到城裡吧。」

  他用鼻子很重地哼了一聲。「是為你來的,阿爾瑪也來了。」

  「真抱歉。」

  「別介意。對我來說,生活永遠不是野餐。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你在電話裡告訴她些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告訴她我必須跟你講話,而她說你在打高爾夫球,然後去洛杉磯。我說這正是我打電話要和他說的事情。我們預定要檢查一下的工作延期了。因此,待我回電話前你不必來。」厄蘇拉流露出某種迷惑不解的神情。「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很自然。可你不是阿爾瑪。我說我有項特別的業務,我沒有說同誰在一起。她一旦發現——阿哈——任何穿裙子的人都是毒物。她像作賊似地開始跟蹤我。你看這有什麼用?我們還不是都在這兒嗎?」他端詳著她,狹窄的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縫。「沒有筆記是怎麼回事?你去給他們講了你的全部性生活,是不是?」

  「是,講了,福斯特先生。」

  「講了一個多小時,是嗎?」她點了點頭。他聳了聳肩膀。

  「筆記在哪兒?」

  「我做了。不過——」她見附近有一夥男人,毫無疑問被福斯特大聲提到的性所吸引,正在直盯盯地看他倆,她感到很不安。「我們可以坐一會兒嗎?我會解釋給你。」

  「對我很合適。」他挽起她的胳膊,穿過鋪著厚地毯的門廊,走向靠窗的雙人座。「就在這兒。」

  他們倆都坐下來。「我在會見中作了完整的筆記,」她急匆匆地說。「每個問題,我的每次回答。全部記得清清楚楚。」

  「是嗎,嗯?你害羞嗎?」

  「相信我,我也覺得有些害羞,不過,我說出了實情,整個的真實情況——」「上帝助你成功。」

  「哦,不錯。我用自己使用的速記法把它們記下來,我已開始為你轉譯過來,不巧,上星期一晚,哈羅德突然病了——發燒到華氏102度——自那之後,我一直忙於照料他。今天他有好轉,我可以很快繼續譯下去。」

  「你不能雇個人由你口授他記錄嗎?」

  「福斯特先生,除你之外——我不想讓世上任何人聽到或看見這些筆記。為什麼?這樣一來,就像在陌生人面前沒有穿衣服一樣。」

  「我想是這樣。」他的眼睛又亮起來,他的肥厚的嘴唇濕漉漉的。「我在這兒只能再呆一周,給我個日期。」

  「今天是什麼日子?星期六。明天我還得忙,照顧哈羅德。

  不過我將從星期一開始,一直幹下去。我大概在下星期三或星期四搞好。我看星期四吧,肯定能行。」

  「不能早一點?」

  「我試試看,不過——」

  「好吧,我們把它確定下來——就是星期四晚上,在這兒,在我的房間裡。我將想出點事讓阿爾瑪去做。你7點來,計劃喝點飲料、共進晚餐,再就是度過很長的一段難挨的時光。」

  他直盯盯地看了她一會兒。「我希望一切都好。」

  「肯定很好。」

  「我已經給歐文·平克特打過電話,告訴他有關分為三部分的整個事情。正如我保證的那樣,他印象很深,所以你看它很有刺激性。」

  「我希望如此,福斯特。我不是杜·巴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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