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五八


  「在他的汽車裡。我們把車停在小山上,在後座上。我原想我愛他,可我後來改變了看法,所以——呐,我們僅僅撫摸了一回。」

  屏風兩邊都作了記錄,之後,問答繼續進行。最後,他們到達了婚前的曖昧關係上。

  「三個性夥伴。」她說。

  「這些風流事發生在什麼地方?」

  「頭兩個在他們的公寓裡。和最後一個是在汽車遊客旅館裡。」

  「你最後是否與其中一個結婚了?」

  「同第二個有曖味關係後——他成了我的第一個丈夫。」

  「同你現在的丈夫有沒有婚前性關係?」

  「上帝,沒有。哈羅德婚前絕不會想到幹這種事。發生關係的第一個是位大學生,那時我還在上中學。後來——我另一個丈夫,寫廣告稿的這位——我們在同一個辦公室——這是我的第一件工作。最後一個是我不得不重新工作之後——我是他的秘書——時間很短。」

  「在這所有的曖昧事件中你達到過性欲高潮嗎?如果達到的話——」「沒有。」她打斷了話。

  「在這些曖昧事件中,你是穿著部分衣服還是全裸?」

  「全裸。」

  「這種性行為最經常發生在什麼時間,早上、下午、晚上、夜裡?」

  「哦,我想還是管它叫晚上吧。」

  「通常避孕採用人工措施嗎?」

  「是的。」

  「是你的性夥伴,是你,還是你們倆使用避孕用具?或者是你的性夥伴採用諾伊斯的男性節制理論?」

  「那些男人總是用避孕用具。」

  「好吧,現在回到具體動作上去,關於方法……」厄蘇拉的上唇濕潤了。上天保佑可憐的工作女郎。後來,她意識到,她的手指將鉛筆握得太緊以致失去了血色,而且5分鐘一點記錄也沒有作。她竭盡全力去放鬆、去回想、去記錄。

  「……說出那些最經常為你所用的人當中的一個來?」

  她用一種陌生的非她自己所有的聲音說出了一個名字,不知道伯特倫·福斯特會作何感想。

  ※        ※         ※

  厄蘇拉·帕爾默2點20分出現在羅莫拉的陽光下時,稍有點放鬆而又擔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她性交後常常出現,而寫作後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是她無法精確地給下定義的。雖然她不能確切地想像它,但似乎仍有許多要說而沒有說出口的東西。所提問的問題幾乎涉及到每個可能的經歷,她忠實地對所有的問題作了回答。然而,目下仍有一樁懸而未決的問題,而這個問題還比較棘手,因為她不能肯定它涉及的是有關性行為呢還是行為本身。當然好處是,作了記錄。臨近會見結束,她已經成了行家,將每件事都記在了紙上,何況,她已經把握住了其中的竅門——既要字斟句酌,又要有想像力——文章定會寫好的。

  她原打算,會見結束以後,立即趕回家中,趁會見情景完全存活在腦海中時寫下這次的全部奇遇。不過,此刻,她站在大樓入口前面,突然改變初衷,無心緒馬上重溫會見情景。這事可以等到晚上或明天去辦。眼下她需要到戶外走走,到人群中去,不想獨守記錄作文章。

  她想起郵票差不多用完了,於是決定穿過馬路到郵局去買一卷郵票。這之後,她明白,自從福斯特來後,她漏做了十幾件家務事。她橫過馬路,正要爬上去郵局的水泥石階時,突然看見凱思琳·鮑拉德出現在階梯頂,正向下走。

  她停下來。「喂,凱思琳。」

  「哎呀,厄蘇拉——」

  「我剛要穿過馬路——發表一篇內容豐富引人入勝的演說,題目是:年輕姑娘須知。」

  凱思琳不知所措地穿過馬路看過去,然後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厄蘇拉。接著,她的眼睛睜大了。「你是說,你已經參加過會見了嗎?」

  「參加了。」厄蘇拉平談地說。

  「呵,我亟想聽聽每件事情。我不是指私人的什麼事情,我是想知道如何進行,他們問什麼——」「你算碰到合適的當事人啦,你正對一位熟諳查普曼秘密作法的老手說話。」

  「他們星期四下午會見我。可怕不?」

  厄蘇拉不想討論這事,然而她又不想失去凱思琳。「讓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她說,「你有時間嗎?」

  「戴利達麗在上舞蹈課,不過3點半以前我不用去接她。」

  「那好,我會給你帕爾默的刪節本看,輕輕跳過青春期性遊戲及其瑣事,主要集中於性交——不錯,親愛的,這是眼下的流行詞,要學會熱愛它——性交,婚姻的,婚外的,婚姻性交的某些種類。」

  「你是說他們真讓你——」凱思琳的急切心情變成了憂慮。

  「他們讓你什麼事也不做,」厄蘇拉乾脆地說,「我們都是自願參加人,記得嗎?像少校裡德的供黃熱病進行醫學實驗的那些人一樣。沒什麼,讓我們到水晶宮去吧。照我的處方,按肚裡有的東西對付著服下去就行。」

  ※        ※         ※

  那些健壯乏味的年輕婦女,卡斯·米勒想。他無精打采地坐在卡片桌旁邊,搭著二郎腳,鉛筆對著他剛才問的問題上。

  「你婚前有過曖昧關係嗎?」他的鉛筆在空白方框內勾了個「0」。這個「0」對他們四個人來講代表「不」。當然羅,在下面的十幾個提問中並不適用。

  卡斯陰鬱地疑視著那張長紙單,心裡想,這些年輕的婦女全都是一個類型。從東海岸到西海岸,毫無二致。在東部,類型是身材小,為人熱心,好賽馬,很有教養,留著黑色前劉海,挺著大胸脯和長有適於曲棍球運動的大腿。她們去貝撫頓和巴納德,會與名牌大學的男生們結婚。後來她們午餐時往往喝太多的酒,可總會成為盡善盡美的女主人。人人打網球,穿百慕大短褲,一般外向。在西部,類型是穿著考究,身高而苗條,長著一團男孩子似的頭髮,與其說是淡黃色還不如說是讓太陽曬成的,胸脯平坦,骨嶙嶙的脊背和瘦削的屁股。她們去斯坦福和瑞士,會與熱情的職業年輕人結婚,成為婚姻伴侶關係。上高爾夫球課,聖安那風格,過戶外生活。

  他抓到的是後者中的一位,卡斯掃視了一下寫好的記錄:瑪麗·伊溫·麥克馬納斯太太,22歲。南加利福尼亞大學畢業,出生在洛杉磯,馬釘路德信徒。按時作禮拜,現已婚,第一個丈夫,結婚兩年,丈夫是律師,本人家庭主婦。

  他繼續向下瞅著調查表。青春期以前的異性撫弄,常規。

  婚前調情僅限於接吻和短暫的乳房接觸。平常,調情總是停止得早。而最後,眼下,婚前性交——從來沒有過。乏味,不起情緒,像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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