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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韋拉·尼帕利斯這個汽車旅客旅館,帕特羅尼斯完全可以為它寫一本廣告小冊子。它是混雜著早期羅馬和現代地中海建築風格的別墅,那木制的和粉刷的混合結構,如果不是因為從審美學的角度看不值得稱道外,倒還是挺引人注目的。韋拉·尼帕利斯的60套房間,分兩個水平線,懶懶散散地雜建在長長的山脊上。從上層的遊廊裡望去,其景色倒夠壯觀的——西邊,在濕潤的薄霧後,是一片蔚藍色的海洋;東邊,在一所大學校園前升起了一塊林木覆蓋的綠色山丘;在正下方,在熱水游泳池和雜色庭院休息室的大圓形水泥圍牆的遠處,在那坡度很陡的雙邊排有棕櫚樹的礫石路的那邊,桑賽特瀝青環形道彎彎曲曲地穿越布裡阿斯。

  埃米爾·阿克曼事先就在韋拉·尼帕利斯預定了房間——一套給查普曼博士住,一個兩人間給保羅和霍勒斯,一個單間為卡斯,另一個單間供塞爾比小姐用——因為這家旅館相對來說比較新,過路的名流有時也屈尊在這裡下榻;再因為該旅館的業主過去曾受惠于阿克曼,所以答應削價兩周租給他用;還因為該館向東一英里就是綠色的村莊和羅姆拉宮,而婦女聯合會就坐落在該區內。查普曼博士通常太忙,無心顧及臨時住所的好壞和檔次,對韋拉·尼帕利斯印象不錯,對他的政治庇護人感激之情竟至溢於言表。

  這時是星期天的早上,查普曼博士身穿運動衫和亞麻便褲,在一柄大格條陽傘下,坐在一張白色的金屬桌子邊,與霍勒斯和卡斯一起用早餐。查普曼博士吃著雞蛋和熏豬肉,心裡卻在考慮著事情。霍勒斯沉靜地吃著薄餅,而卡斯心思並不在他的法國烤麵包上,兩眼一直盯著一位不太熟練的16歲的碧眼金髮姑娘,這個女孩子從帳篷房中出來到跳水板那裡去。

  「哦,」查普曼博士說,用叉子又了一塊熏豬肉。「我很高興我們將在這裡結束調查。」

  「我想你曾告訴我——不過我忘記了——有多少志願參加人?」霍勒斯問。

  「結果令人非常滿意。」查普曼博士說,「這個聯合會共有286名會員,其中有220名符合我們調查的條件。貝尼塔有確切的數字,可我認為有201或2O2是志願參加者。假使是7%至10%不到場的話,我們仍有足夠的人眩我已經發了個電報取消我們去舊金山的擬議中的訪問。」

  他轉回到他的熏豬肉和雞蛋上去。霍勒斯用他的最後的薄餅擦淨了盤上的果醬。卡斯繼續觀察著那位16歲的姑娘。只見她跪在池子旁沾一下水,然後走到跳板的邊緣。現在她正在起跳。做了一個優美的躬身,乾淨利索地劈開水跳了進去。不大會兒,她突出了水面,她那長長的撥動著的雙臂很快使她來到水池扶梯邊。她爬出游泳池,頭髮一絡絡像線一樣濕漉漉的,臉和四肢向下滴著水,黃色的衣服緊緊貼著小巧的圓乳房和臀部。她避開卡斯的視線,快速地把裙子向下拉低。

  當她小跑回到跳板時,卡斯戳了一下霍勒斯的胳膊,並朝她點了點頭。「看那後邊。」他耳語道。

  霍勒斯摸了一支雪茄,「屬幼女,」他小聲說,「我倒喜歡完全成熟的。」

  「各人都有段好時光,」卡斯說。他的眼光一直尾隨著那個女孩。「我想,幾乎所有的十六七歲的女孩子都很漂亮。幾年後她們並不是都漂亮,但眼下都是。青春本身就是美麗的。身體上的每根線條都是新的。這以後——」他轉回到桌邊,並且搖了搖頭,「從此以後,她們都成了破舊和耗損的了。太令人傷心了。」

  查普曼博士並沒有去聽他們在說什麼,不過這時他也抬起頭來,「什麼使你煩惱,卡斯?」

  「人類的狀況,」卡斯淡淡地說,「就女性的特徵而言。」

  傳來一陣下木梯的聲音,他們都轉身去看。原來是保羅·拉德福特,他穿著白色的網球衣和短褲。他那多肉結的雙膝和光腿使他的身高更加突出。他向他的同事致以問候,然後,幾乎是隨便地向查普曼門了一下手式,查普曼博士哼一聲即刻從坐著的柳編椅中站起來。

  保羅和查普曼博士閒逛著穿過石板天井,直走得別人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保羅停住了腳步。「我剛和喬納斯博士談過了。」他說。

  「單獨交談的?」

  「是的。他正在家裡。」

  查普曼博士等他說下去,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很簡短,」保羅繼續說,「我只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告訴他我們將在這裡結束調查,我們要在這裡呆兩周——並且——呐——並且我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他。」

  「對此,他說了些什麼?他對訪問感到吃驚吧?」

  保羅思考了一下。「不,不感到吃驚。很正常,我感到他倒盼望從你或者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那裡聽到情況。他說他知道我們在城裡,他看報得知的。」

  「他是個詭計多端的人,那個傢伙。」

  「也許是,」保羅說,「他聽著倒挺務實,說話入耳——真的很友好。」

  「不要受了他的矇騙。我非常瞭解他,你要保持警惕。」

  「那當然。我特別小心。」

  「說真的,」查普曼博士說,「他是否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去見他。」

  「沒提一個字,他只是說他感到很高興。我覺得做一點解釋工作符合常理。我說,『喬納斯博士,我們拜讀過你寫的有關查普曼博士的工作的文章。我們對您所做的公開評論十分關注——甚至不安。它引起了其它的興趣,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印象。』我像這樣地說了一氣;我告訴他,他和我們四人從某種意義上說研究的是同一個領域,目標是一致的,儘管我們的方法不同。我想,我與他交談可能有所教益,而我還告訴他,通過與我會見,他也可能獲得某種有用的東西。他很和藹,很隨和。」

  「他有沒有問起過我?」查普曼博士很想知道。

  「一句也沒說,直到我們約定下次會見時,他才說,『當然羅,拉德福特,也邀你的老闆一起來。』」「你的老闆——他是這麼說的?」

  「這沒有什麼不尊敬的地方。他的措辭是用的非正式的語言。

  「你打算什麼時候會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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