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文·華萊士 > 洛杉磯的女人們 | 上頁 下頁
三一


  他們都在記錄著。那個女記者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舉起一隻手,查普曼博士點了點頭。

  「就女人而論,」她說,「如果您說的是真的,查普曼博士,為什麼眾多的婦女喜歡性小說——我是指那些意在出售的,還有些出租書籍處的小說——難道這不說明婦女們對此感興趣嗎?」

  查普曼閉上了嘴唇,端詳著天花板。「我很高興你問到這個問題,」他終於說道,「我沒有這方面的事實。那些書真的賣得出去嗎?是不是主要是由婦女去閱讀它們?這我不知道。不過,讓我們假定是這樣的情況,也可能是這種情況。從我的觀點看,答案是——儘管聽起來與我所說的有矛盾——事情並非如此。許多婦女迷于性,但與其丈夫或愛人,其情況大相徑庭。婦女專注于浪漫小說,還不至於為了滿足興奮的好奇而進行驗證和追求刺激。其一,因為男人們把性吸引標出了那樣的高獎賞,在我們社會獲得這種性吸引的報酬又是如此之大,婦女們發現,不管你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你必須獻身於它。其二,大多數美國女性都上了男人們宣傳的當。她們每天從男人們那裡聽說的是,她們應該按男人們想要她們行動和感覺的那樣去行動、去感覺,儘管她們知道,她們並不如此行動,並沒有這樣的感覺。這使她們深感煩惱,它讓她們感到擔憂,這使她們處於下等地位。因此,這個問題。與我們文化中全部的缺陷聯結在一起——我是指大多數婦女在她們的婚姻中所走過的毫無目的、毫無意義的人生道路,不過這是另一個領域的問題,我不再展開來談——它使得婦女們感到像是未得到滿足一般。她們到底有什麼毛病?她們這樣問自己,她們很想知道。

  於是,她們便花時間去看書,看戲,看電影,對那些她們讀到的、她們不可能成為的、世上並不真正存在的婦女妒羨不已。

  這些婦女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認為她們不正常,性欲低弱、古怪。她們壓根兒不是這麼回事。她們是些平常人。她們屬￿婦女中25%至75%的範圍內。我認為我們的調查——」他意識到格雷斯·沃特頓出現在門口,向保羅打手勢。他又把視線轉過來對著這些記者們——「我們的調查將會富有戲劇性地證明這一點。我堅信,它會在緩和美國婦女的緊張心理方面起到很大的作用。」

  「就我個人而言,」那位女記者說,「有一件事不清楚——」在查普曼博士身旁的保羅站了起來,彎下腰對著他。「請原諒,博士,」他打斷了談話。「他們都集合好了;她們在等著——」查普曼博士點點頭,輕鬆地站了起來。「對不起,」他對那位女記者和其他人說,「不過,我說過演講開始時,我要中止記者招待會,還記得嗎?這些婦女十分友好地前來參加這一次會,我不想讓她們久等下去。」他一副勝利的微笑。「當然羅,她們是應邀來聽我這次小小的演講的。不過,為了節省你們的時間——我知道你們想要把稿子發出去——保羅·拉德福特這裡有發行前的樣本。」

  「多謝你為我們做的這一切,查普曼博士。」那位又高又瘦的記者在他離開時說。

  「這是一種快樂,」查普曼博士走到門口時說。他在等阿克曼,之後把手放在那位胖男子身上。「你為什麼不找個座位,埃米爾?情況介紹不要超過一個小時以上,會後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

  他們一起走了出來。保羅把那夾油印稿從帶玻璃蓋的化粧室的桌子上拿走,開始越過他們走出去。

  ※        ※         ※

  查普曼博士用他那種輕鬆的,非常隨便的語調一直講了10分鐘,大廳裡的那種不安的情緒明顯地減少了。這些婦女們發現,到現在為止,沒有什麼隱私的侵犯,沒有大吃一驚的事情,一點可以害怕的地方也沒有。這像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好人在與她們嘮家常。他的品格就像坐在床邊的年長的醫生那樣令人感到可靠。

  凱思琳·鮑拉德一直挺著身子坐在她的位子上,她對他的忿恨和排斥情緒是那樣的專一,幾乎沒去聽他在開場白時說了些什麼話。不過現在,她的抵觸情緒漸漸地被他那友好、親切的話語所消融了。從他開始講話以來,她第一次把背向後靠在椅子上,試圖去理解他所說的話。

  查普曼博士將一隻肘放在講桌上,他的頭在講話時微微探向麥克風。「曾經有過這麼個日子,就在不久以前,那些假道學還是一種時髦——你不能直接提鋼琴腿這個字,你想吃雞胸脯時你必須要雞腹。婦女除了說肝有病痛外,從肩到大腿跟之間的部位都不能提及有什麼毛玻這一切都改變了。性被公開了,並且得到了認認真真的討論。承擔此項革命的蘇珊·B。

  安東尼、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安德魯·j·沃爾斯台德和托喬將軍。說到這,我是指女性解放,裡比多的精神病學的發表,對十八修正案的過分反應,以及兩次大戰將美國的男女送往國外去吸收其它文化及性的道德觀和習俗,從而為摧毀這種假道學作了很大的努力。

  「然而,假道學遠遠沒有壽終正寢,性仍然是秘而不宣的令人感到羞恥的一種功能。儘管通過就業平等,取得離婚權,使用避孕用具,控制性病,從鄉村搬到城區活動無人知覺的地方等這些方面,婦女們取得了某種程度的自由,儘管她們獲得了所有自由的武器,她們仍然沒有自由。對性的不健康的看法依然存在。太多的婦女仍然受著對那個佔據——不管她們喜歡與否——她們生活中重要和關鍵部分的題目知之太少的折磨。

  「其結果,性成了亟待進行科學探討的一個人類生物學的課題。現在,先驅者已經沿著正確的方向邁出了一步。那種堅持認為是我發明了現代的性調查,或者在我之前的阿爾弗雷德·C·金西發明的,這種說法是一種誤解,情況並非如此。性調查者、歷史學家、民意測驗者——你管他叫什麼都可以——所進行的這方面的工作,是比較現代的事,不過要比你們所想像的早一些。在性諮詢這個特殊領域內,真正的發明者是馬克斯·約瑟夫·埃克斯納爾,他在1915年詢問過948名學院的學生或大學畢業生;凱思琳·卜戴維斯於1920年詢問過2200個婦女;吉爾伯特·V·漢密爾頓在1924年詢問過200個婦女和男人;羅伯特·L·迪肯森在1931年前調查過1000名結過婚的人;劉易斯·M·特裡曼在1934年研究過792對夫婦,和其它一大批人。

  「簡略回顧一下這個領域的先輩們的功業,也許會有啟迪和教益。在1915年,這是一個因為魯斯尼亞的沉沒而使世界譁然的年頭。亞力山大、格拉漢姆·貝爾實現了第一次跨洲的電話通話。該城中首次演出了『國家的誕牛』這齣戲,紐約社團因查禁賣淫而把瑪格利特·薩吉爾送進了監獄。就是這一年,伍德羅姆·威爾遜、傑西·威拉爾德、威廉·傑寧斯·布賴思的名字風靡於世;就在這一年,出版了一本39頁的小冊子,名叫《性教育的問題與原則》,是由馬克斯·約瑟夫·埃克斯納爾編著的。這本小冊子公佈了也許是我們歷史上首次正式性研究的結果。埃克斯納爾的問題單發給了948位大學生,向他們發出了疑問,還涉及了一些其它問題。他問道:『無論是什麼時刻,你有沒有迷戀過任何一種性實踐生活?』十分之八的人回答他們曾經沉迷過這樣或那樣的性活動——十分之四承認與婦女發生過性關係,十分之六承認有過那時被稱為『手淫』的作法。

  儘管埃克斯納爾願意,進行此種民意測驗是為了證實性教育是有害的,但他的調查結果卻適得其反。他在不知不覺之中為一個迄今為止被視為禁區的領域建立了一套新的諮詢信息的方法。

  「5年之後,也就是1920年,這一年薩科和範澤蒂被逮捕,哈丁被提名為總統,范·斯科特·菲茨傑拉德發表了他的第一部小說:一個名叫凱思琳·B·坦威斯的女人,從事了一項大膽的對婦女性行為的研究,對此她打算之後出版一本名為『2200名婦女的性生活要素』。她擴而大之,搞成了一個8頁的問題單,問及婦女們從孩提時期到絕經期的性習慣。她將此問題單分送給一萬名婦女俱樂部的成員,以及大學的女校友。

  她詢及所有的事情,從性欲的頻率到與其他女人的激情體驗。

  在這一萬名徵求意見的婦女中,有2200名照例做了回答,其中有1073名是已婚婦女。每個問題的答案匯總在一起,用統計表格的方式出版。真夠有趣的——記住,這是提及母親或祖母還是個姑娘時的情景——63名少婦承認每天有性交行為,116名表明與其丈夫並不感到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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