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國情咨文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
星期四的黃昏來得很早,奎因一直處於即焦急又滿意的狀態。六點零五分他通知控制塔自己打算起飛。他又跟弗萊徹聯繫上,報告說一切按計劃進行。他實在想像不出在什麼情況下計劃才能出現嚴重差錯,除非突然來一場暴風雪,而氣象臺根本就沒有這類預報。 六點剛過,塔布拉塔的手下開始了一系列熱烈的祈禱。他們用飛機上的指南針確定哪一邊是東,把派克大衣鋪在飛機棚的瀝青地面上,跪下來,身體幾乎趴著。他們的祈禱安靜而有節奏,神秘地回蕩在飛機棚裡。奎因看著,心頭掠過一陣憐憫。 七點鐘,飛機按計劃準時起飛。天氣異常寒冷,卻非常明澈,飛機在跑道上沒有耽擱時問。當奎因和控制塔聯繫上時,他們沒有一點懷疑。飛機一開始滑行,弗萊徹就和兩個手下過來了,大家擠在辦公室裡,觀察錄像監視器。奎因按部就班地向飛行員發出一系列提醒性的指令,但是塔布拉塔的手下絲毫不差地將飛機飛上了天。七點零七分導航系統取得主導地位。幾分鐘後,監控器變得模糊不清了。 弗萊徹向全體人員表示祝賀,然後命令開始清理飛機棚。他的一個手下從隔壁門裡開進一輛貨車。無線電和錄像設備被胡亂地扔進去。工具被收集起來,也扔進了貨車。地面的痕跡被清除掉了。不到二十分鐘,飛機棚就給收拾得乾乾淨淨。 「好,夥計們,集合,集合。」工作結束時,弗萊徹把一個公文包放在靠飛機棚後部的一張折疊桌上,然後說。他示意五個人集中在靠牆的一堆空板條箱上。當這些人站定了面對他時,弗萊徹又向他們表示祝賀。 「你們都早已拿到報酬了,」他說,「在我們說話的當兒,更多的錢正被電匯到你們海外的賬戶上。可還有些小小的紅利。」 弗萊徹打開公文包,讓它的表面正對著那些人。他拿出厚厚一遝用橡皮筋綁著的鈔票。「奎因先生,幹得好。」他邊說邊把這遝鈔票扔給奎因。「狄克遜先生,幹得不錯。」弗萊徹又扔了一遝。他繼續迅速地分發,直到所有的人都拿到了一包包的錢。奎因開始點手裡的錢,估算有多少。最上面是三張百元大鈔,下面都是一美元。他抬頭憤怒地看著弗萊徹。 「——這才是真正的紅利。」弗萊徹說。他從公文包裡抽出雙手,兩隻手各抓一把MAC-10衝鋒槍。槍一邊吐出疾風驟雨般的子彈,一邊在空中彈跳著。 48 紮克坐在牢房裡,又看起《華盛頓郵報》上有關他自己的報道來。它從頭版開始,一直繼續到裡頁。他對裡查茲揭發他時用的尖刻的語氣震驚不已。雖然許多軍人準備在報上講述紮克的各種缺點,但是所有關於他吸毒的引述都是匿名的。紮克仔細地研究,試圖想出裡查茲和康奈爾大學的哪個人談過話。他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有一刻他想它們是不是編出來的。 這則報道的反面是幾則有關「國情咨文」演說的報道。紮克看著它們,心不在焉地在上面亂塗,還在想那些可惡的引述是從哪兒來的。他在總統的照片上畫了撒鬍子。然後他的筆在標題——「助手們在『國情咨文』演說中看到重大機會」——上跳躍。它在字母中間呈之字形上下移動。這樣每個單詞的頭一個字母下面都畫了一條橫線。紮克在想坎布裡奇的前女朋友吉爾,懷疑是不是她跟裡查茲說的。她不會惡毒到落井下石的地步。見鬼,如果真有人這麼長時間後還懷恨在心的話,那就是他自己。 紮克低頭看這頁報紙。已經塗得不像樣了。他的手側滿是墨汁。他掃了一眼標題,接著又掃了一眼。當他的筆回到標題上時,他感到為之一振。他開始慢慢地把「『國情咨文』演說」這幾個詞的首字母圈出來。他用大寫字母在這頁右邊的一則廣告上寫下SOTUA①。 他跳起來,勾起了背上一陣突然的疼痛。他本能地沖到門邊,去抓門把手。門鎖著。當然鎖著。他在該死的監獄裡。他差點兒就要擂門了,隨即他告訴自己安靜下來。控制住。 ① SOTUA:State of the Union Address。(「國情咨文」演說)的首字母縮拼詞。 他回到桌邊,靜靜地坐著,試圖止住疼痛。也許這只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他們不敢。那麼多人會死。那麼多那麼重要的人。整個政府。即使想像一下都是瘋狂的。 整個政府,紮克想。沒有人會生還。誰會繼任總統呢? 憲法規定總統死後由副總統接任,接下來是眾議院議長、最高內閣閣員,然後按內閣閣員的職銜由上至下排列。軍方針對核戰爭的擴散所擬定的最高機密計劃中包括這樣的指示:假如所有的繼承者都被殺,什麼樣的指揮——控制安排將生效。但是憲法對這件事沒有明確的說法。 所有關於動機的未知因素頓時豁然開朗。「國情咨文」演說實際上是福斯滕和謝爾曼達到所有目的的唯一目標。如果議會在演說中受到攻擊,整個政府被一舉消滅,福斯滕必將以一個倖存的最高級別的軍官的身份領導緊急政府。人們將把這一恐怖事件怪罪於「的喀德」同盟,「反舌鳥計劃」作為報復性措施幾乎會立刻實行,使國家捲入戰爭,從而進一步增強福斯滕的權力。演說期間的襲擊也可以作為國內重大的恐怖主義威脅的證據,以此為藉口,加強國內的安全措施。它能輕輕鬆松地終止聯邦調查局的調查。 謝爾曼也會受益。隨著兩黨中所有強有力的總統競選人的死去,他會在十一月輕鬆獲勝。他過去關於恐怖主義的警告將使他看起來像個眼光獨到之士,善於保衛國家安全。假如福斯滕和謝爾曼幹得高明,他們能獲得巨大的、稱得上是獨裁的權力。 紮克發狂地在屋裡踱步。這個計劃不算太瘋狂。它的邏輯讓人難以置信。而且他不懷疑他們有蓄意破壞的能力。這是真的。必須是真的。沒有其他的解釋。那可能就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快地安排聽證會,隨後又立刻把他關押起來的原因。只是為了預防萬一。以防他能破譯這個計劃。 但是他們能成功嗎?紮克突然想起斯坦·鄧肯在作戰室指揮包括國會大廈防禦系統的計算機群的事。現在他知道他為什麼在那兒了。如果系統關閉,國會大廈將成為空襲必中無疑的目標。紮克看得出這個計劃是多麼簡單;甚至妙不可言。足夠的錢、同軍方的聯繫,使他們很容易就掌握了所有的設備:飛機、炸藥、地形匹配系統以及干擾吊艙。塔布拉塔教長的效勞解決了這一行動的飛行員問題。 飛機將在布拉德利起飛,按計劃應在國家機場著陸,紮克想。但是當它靠近喬治敦和波托馬克河上方的標準飛行路線時,它將由地形匹配系統引導,在最高建築物上方僅僅幾百英尺的地方以每小時二百或三百英里的速度突然劇烈地傾斜著向左飛。干擾吊艙將抵消地對空導彈或其他不是由鄧肯處理的防禦工事。機上的恐怖分子只要保證所有的系統工作正常就可以了。飛機將襲擊國會大廈的眾議院。如果主部件上裝的東西沒錯,議院中沒有人會倖存。 紮克焦慮地看表:七點二十分。媽的。演說安排在八點三十分舉行。計劃上說「目標」到達「指定位置」三十分鐘後進行襲擊。九點。紮克撥弄手錶上的定時器,調准好,讓它從一百分鐘開始倒計時。 他必須搞到一部電話。他要給彭斯打電話。然後是特工處。然後是他能想到的任何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