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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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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不能說他們幹的都是蠢事。」 「事實上,賈絲汀,在今天的軍隊裡,求生是被視為一項重要的職業目標的。」 侍者過來取他們的飲料單。紮克又點了杯啤酒。賈絲汀要了一份白葡萄酒。 「我自己不怎麼和搞政治的人在一起吃飯,」紮克說,「實際上,你是頭一個,而且你不大符合我對搞政治的下的定義。首先,你一點兒不枯燥乏味。」 「我希望不是。」 「而且,確切地說,你一點不咄咄逼人。今後我肯定會受你關照的。」 紮克教她看菜單,向她解釋一道道不同的菜。當她試著想念出那些菜名時咯咯地笑個不停。紮克裝出恐怖的樣子,用阿拉伯話逗她。 「那你是怎麼開始踏入政治圈的?」他們點完菜後紮克問道。 「哦,說來話長。不過我給你簡單講講吧。大學畢業後——我上的是杜克大學——我來到華盛頓,加入到一大批年輕的空想家的行列中,渴望能做出一番事業。我在國會山找了一份苦差事,沒日沒夜不計報酬地幹,普通雇員罷了。最後我終於在民主黨全國委員會謀到一份好職位。我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協助民主黨的重建工作,還第一次拿到了很不錯的薪水。同時,我和一個男人住在一起,他在這兒混得不錯,左右逢源。實際上現在他在政府裡是個大人物了。當時我以為自己愛上他了。」 「那麼發生了什麼事?」 「還是簡單講講吧。概括地說,我發現我那男朋友在和他的助手睡覺,而我那民主黨也同捐錢最多的大亨勾搭成奸,且不管那些人是什麼貨色。我喜歡的人和黨都不想改變現實,於是我離開了他們。」 「哎呀。」 「是啊,那段日子不好過,亂糟糟的。我真的受了很大的傷害。」 「我知道那種感覺——生活和事業同時撞到一堵磚牆上了,」紮克說,「就像遭到那種成對出現的颶風的襲擊一樣。姐妹旋風或是別的什麼名字。」 「的確是這樣。幸運的是,當我重新振作起來時,道格的組織正在招兵買馬。」 「那你認為下一輪大選謝爾曼的把握有多大?」紮克問。 賈絲汀歎了口氣,啜了一點酒。「老實說,並不很妙。超過百分之七十的選民還是要麼把自己當做共和黨人,要麼把自己當做民主黨人。這個國家裡的思想傾向很差勁,十分差勁。而且人民對兩黨的態度很悲觀。可是只要那些數字不改變,我們就得面對艱苦的鬥爭。我們需要運氣,十分需要。」 「謝爾曼清楚這個嗎?」 「基本上清楚,而這簡直要他的命。他對自己將要掌管政府已經深信不疑了。他感覺到——我也非常贊同——現在的局勢是一盤散沙,我的意思是這個國家可能要永遠喪失重振昔日國威的機會。他還認為我們可能很快就會陷入真正的危險中,原因就在於核擴散與日益猖獗的恐怖主義之間可怕的聯姻。我想這一點你也同意他吧。」 紮克點點頭:「百分之百同意。」 「不管怎樣,道格明白他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總統。而事實卻很有悲劇性,真的,因為這件事說不定永遠也不會發生。」 「老天,你還真不是那種典型的自吹自擂的政客。我原以為像你們這夥人總認為自己贏定了,不管成功的把握到底有多大。」 「我們這夥人只在公共場合才要那麼做。私下裡我們是可以說真話的。」 「那如果說謝爾曼要輸,你還在裡面做什麼?」紮克問。 「我是個有信仰的人,我確實是的。我認為在政治上,有抗議聲是會不同的。」 「從來沒想過退出來一走了之?」對於怎麼會有人選擇華盛頓作為長期發展的基地,紮克還是迷惑不解。 賈絲汀搖搖頭。「行不通的。說真話,我想像不出自己去幹些別的。我喜歡這行。要是有什麼重大事情,我喜歡待在它們的中心地帶。我無法告訴你,競選活動中,鬧哄哄的一天下來,在傍晚前主持一場新聞發佈會,那是什麼樣的情形。那些照相機和閃光燈。記者拿問題逼你,企圖讓你上圈套,讓你說些你並不想說的話。他們像是在網球場上為拿下最後一分而兇狠地攔擊,而你就得咬著分數不放。要我退出來,除非有遠比這還要激烈得多的競技場,還要在數百萬人的注視之下。世上沒有什麼是和新聞媒介戰一樣的。它有著難以置信的刺激。」 「有人說政治是醜惡的人的活報劇,」紮克說,「但顯然這格言不適用於你。用尋求刺激成癮來形容你要好些。」 「有些道理,我得承認。你要知道,小時候家裡總是乒乒乓乓響個不停。碟子盤子到處飛,我就是在那裡長大的。我想我在危機和戰鬥的環境中反而覺得自在。」 「你要是幹我這一行准行。」 侍者端來了他們點的菜。吃飯時,賈絲汀把話題轉向了紮克。他則避而不談自己太過複雜的身世,而是從他點的主菜說起,接著向她描述起中東來。他不能告訴賈絲汀他究竟在那兒做了些什麼,但他可以描繪那兒的風貌。他講到了擁擠的、充滿了刺鼻味和無休止的混亂的城市街道;寂靜空曠的沙漠的壯美;與世隔絕的村莊。他描述了沙特阿拉伯的女人,帶著面紗獨坐於豪華轎車的後座,她們是不許開車的;安曼①的集市上那些勉強糊口的小商人,他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開羅街頭成群結隊沒有鞋穿的流浪兒,人口過剩和貧窮交織起來的陰影籠罩著他們的未來。 ① 安曼:約旦首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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