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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奈茲瓦美國空軍基地孤單地臥在距馬斯喀特以西七十英里的一個低矮的沙漠山谷中。在環形防柵外面,荒涼的灰色和棕色的山脈拔地而起,直向深藍色的天空迎去。方圓十英里內沒有一座村莊,也沒有多少其他生命的跡象。九十五名在基地工作的美國官兵需在此服役三個月,且不得外出,不能和當地人交往。他們白天要幹十二小時,晚上靠看錄像打發時間,這就是一天的生活。在奈茲瓦工作是最難熬的差事了。

  安德森一邊走下飛機,一邊在烈日下與基地司令及其高級官員互致軍禮。先是對基地簡短的巡查,然後是最近美軍在阿曼訓練活動的基本情況介紹。之後安德森和主人在普通士兵用的大食堂早早地吃了中飯,「總想看看另一半人是怎麼吃的。」安德森堅持在大食堂用餐時說道。而軍官食堂裡為他準備的一份豐盛的快餐卻絲毫未動。

  下午一點,三輛裝茶色防彈玻璃窗的藍色雪佛萊旅行車出發駛向馬斯喀特。完全按計劃行事。安德森和他的兩個助手以及一個美國司機乘中間的一輛車,四個阿曼特工在前開道,四個美空軍安全官員斷後。安德森拿出一份軍事簡報閱讀起來,偶爾向助手問幾個問題。雙車道的公路上並不很繁忙。正午前氣溫已約摸上了一百度。

  離開基地二十英里,經過小鎮以斯基沒多遠,公路穿越了滿是紅石的炙烤得滾燙的山丘。接著又在低矮嶙峋的峭壁上蜿蜒爬行,峭壁上能看見炸藥炸開的洞。安德森沒有注意到車隊的速度正在放慢,直到幾乎停止不前。他從簡報上抬起頭。

  領頭的雪佛萊被斜橫在路上的一輛搖搖欲墜的卡車擋住了。在它後面,一袋袋的穀子撒了一地,看不見一個人。「出什麼事了?」安德森問司機。

  司機正要回答時,他們看見一個男子的身形從卡車後面站起來,一道光閃過後,領頭的車已在烈焰中爆炸。燃燒的碎片雨點般落在居中汽車的擋風玻璃上。「出去,出去。」安德森尖叫道。他拉開門,猛撲到地上,並向前翻滾。接下來一枚導彈擊中了中間汽車的上面和側面。熊熊烈火裹住了安德森,他在地上摔打滾爬著,想掙脫掉一塊已經穿過襯衫、嵌進皮肉的燃燒物。斷後的汽車沖向前,從公路上栽下來,差點兒碾過了安德森。一枚導彈在頭頂呼嘯著掠過旅行車,在其後的地上炸開來,掀起了一陣塵土和石塊的暴雨。當美軍保安人員爬出汽車時,大口徑機槍開火了。右邊的兩名美國兵朝上拼命地射擊,然後被打倒在地,他們鮮豔的運動T恤被炸成了滿是鮮血的碎布片。另外兩個端著M-16步槍蹲在旅行車後,而那車正遭到子彈密集的掃射。被打穿的輪胎噝噝地發出響亮的漏氣聲。

  一段平靜過後,他們聽見「砰」的撞擊聲,接著又是一下,那是兩顆手榴彈落在了汽車前蓋上,又彈起掉在他們附近的地上。它們和幾乎一整箱汽油同時爆炸。安德森感到一陣強烈的熱浪和一陣突如其來的灼痛,原來是一塊金屬片劃過大腿後部,把褲子和皮肉撕扯得綻開來。他的頭髮濕漉漉的,溫熱的血滴下來流進了嘴角。另一顆手榴彈在居中汽車的殘骸中炸開了,搖撼著他身下的地面。

  安德森滑進了一條排水溝,緊貼著地,痛得有些神志不清,耳內嗡嗡作響。現在射擊已經停止了,但他在排水溝裡什麼也看不見。他聽見附近有腳踩礫石以及小聲說話的聲音。這時有了一聲短促的槍響,接著又是一聲。礫石互相碰擊的滾動聲越來越近,安德森朝四周看看,想找一件可用的武器。他又聽見了說話聲,更近了,當他分辨出那是英語,而且還是清晰的美國南方口音時,他感到一陣狂喜,「在這兒哪!」他喊道。他疼痛得無法站起來。

  過了一會兒,一顆手榴彈落在了他的腳邊。

  6

  「你的看門人真不簡單。」當賈絲汀終於拿起了電話時紮克對她說。她的那位手下盤問了他足有四十五秒,然後又把他晾在那兒將近兩分鐘,使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

  「我一天要接許多瘋子的電話,」賈絲汀說,「瘋子,討厭鬼。」

  「我正在和你通話,那我猜這說明我哪一類都不是了。」

  「至少就我們所知是這樣。不過真的,中尉,很高興能接到你的電話。」

  「只是想打過來告訴你很高興那次在晚會上見到你。」

  「那次你可是個大明星呀。道格覺得你真的很了不起。」

  「在一個比我整個家都大的房間裡用餐倒不是經常碰得上的。那地方好氣派。」

  「是的,艾爾德裡治是個好地方。」

  紮克停下來清了清喉嚨。他從來就不擅長幹下一步要做的事。

  「那,賈絲汀,今天我想出了個絕妙的主意。我想……」

  「你是不是經常有些妙主意?」

  「不多,要進『門撒國際』①還差點。不過也是,好點子還是有些的。幹軍事情報這一行不能真的沒一點好主意,你知道的。」

  ① 「門撒國際」:成立於一九四六年的國際組織,成員都曾在正規的智力測驗中居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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