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終極證人 | 上頁 下頁
八五


  「你得小心點,」利奧小聲對公牛說道。「你們呆在這裡,別動。」他讓他倆靠船邊站在黑暗之中,自己從後門走了出去。他站在車庫後面的一棵大樹旁,觀察著隔壁巴蘭坦家屋子裡的動靜。此時外面一片漆黑,四處靜悄悄的。院子裡面有一盞路燈,投出一束微弱的光,照在鐵柵欄和花壇上,但卻不見有任何東西在動。利奧張望著,等待著。他想這些鄰居此刻恐怕連空氣錘的聲音都不會聽。他又躡手躡腳地走回了車庫,將手電光對準了碎石下面的那塊混凝土層。「讓我們趕快把這倒黴的活幹完吧,」他說,公牛又重新跪了下來。

  巴裡向他們解釋過,說他先挖了一個很淺的墓穴,大約有6英尺長,2英尺寬,不到18英寸深。接著就將那具屍體塞了進去。然後他把事先和好的混凝土填塞到了屍體的四周圍,那屍體是用黑色塑料垃圾袋裝著的。最後他又在他那小小的傑作上澆了點水。第二天他又回到那裡,將那地方用碎石子蓋了起來,並把船推回到了原位。

  他的活幹得真不錯,巴裡說這個墓穴只不過是暫時的,他本打算把屍體移走,可誰知後來聯邦調查局的人開始跟蹤他了。利奧和尤努奇以前曾處理過幾具屍體;通常都是裝在沉重的大桶裡扔到水裡去。這次巴裡的這個暫時的藏屍之處倒是給他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公牛在那裡又是刮,又是掃的,不久整個混凝土面就暴露出來了。尤努奇在它的另一邊跪了下來,他和公牛一起開始用鑿子和榔頭將混凝土鑿開。利奧將手電筒放在了他倆身旁的碎石上,又一次從後門走了出去。他彎著身子,朝車庫的正面移了過去。四下裡一片寂靜。外面能聽見敲打鑿子的聲音,不過不要緊。他快步走到克利福德家的屋後,大概有五十英尺那麼遠,這裡幾乎聽不見敲打聲了,他臉上露出了微笑。即使巴蘭坦家裡的人醒著,他們也不會聽見這裡的聲音的。

  他又重新朝車庫奔去,在牆角與勝利女神像之間的黑暗處坐了下來,從這裡他可以看到大街。一輛小小的黑色汽車在房前那彎彎曲曲的街道上移動著,一會就不見了。再也沒有其它的車輛了。透過樹籬,他可以看見巴蘭坦家房屋的輪廓,沒有任何東西在動。他能聽到的唯一聲音就是從博伊德·博伊特的墳墓那邊傳來的低沉的敲鑿混凝土的聲音。

  克林特的那輛協和牌轎車就停在網球場附近。靠街的地方還停著一輛紅色的卡迪拉克牌小汽車。雷吉關上了車燈並熄滅了發動機的引擎。

  他倆默不作聲地坐在車內,透過擋風玻璃望著黑暗中的足球場。雷吉心想這倒是個遭行兇搶劫的絕好地方,可她並沒將這一想法提出來。即便不去想遭搶劫的事,令人害怕的事也夠多的了。

  自天黑以來馬克一直很少說話。店家曾按他們的吩咐將意大利式餡餅送到了他們的汽車旅館,這以後他倆躺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個小時,後來他們又看了會兒電視。他不住地向雷吉打聽時間,就好像他馬上要去見行刑隊一樣。十點鐘時,雷吉開始確信他就要打退堂鼓了。到了十一點,他開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會走到浴室那裡,一會又走回來。

  可到了十一點四十分時,他們卻來到了這裡,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坐在一輛熱烘烘的汽車裡,準備去從事一項根本無法從事的使命;其實這兩人誰也不是真心想去幹這件事情。

  「你說有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他輕輕地問雷吉。

  雷吉望著他。而他的視線卻投向了足球場那邊的什麼地方。「你是說在新奧爾良?」

  「是的。你覺得會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新奧爾良?」

  「不會的。我想不會有人知道。」

  看來這個回答很令他滿意。她在七點左右和克林特通過一次話。孟菲斯的一家電視臺已播出報道,說她也失蹤了,不過現在一切尚顯得平靜。克林特已有十二個小時沒有離開過他的臥室,因此,他說,請他們趕快,無論他們準備幹什麼就趕快去幹吧。他曾給洛夫媽媽打過電話。雖然她感到擔憂,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她表現得還不錯。

  他倆出了汽車,順著那條自行車道往前走著。

  「你真的要去幹嗎?」雷吉邊問邊緊張地朝四下望去。這條小道上一片漆黑,多虧了他們腳底下的柏油路,他們才不至於走到樹林裡去。他倆肩並肩,手挽手,慢慢地走著。這個城市,在這些樹林裡,在這條小道上,究竟是為了什麼。雖然她真心實意地愛著這個孩子,但她卻並不想為他去送死。她緊緊地抓住馬克的手,想以此使自己勇敢些。不錯,她心裡的確在不停地祈禱,盼望最好馬上能出點什麼事,這樣他們就可以立即沖回汽車,接著就離開新奧爾良。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馬克說道。

  「我不會感到吃驚的。」

  「真要找到屍體也許很難,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決定這麼辦。你就呆在緊靠著水溝的樹林裡,明白嗎,我呢,就從後院溜到車庫裡。我要查看一下船的底下,知道嗎,弄清楚它到底在不在那兒。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你認為你只要查看一下船下面就能看到屍體了?」

  「也許我能看到埋它的地方,你說呢?」

  她將他的手捏得更緊了。「聽我說,馬克,我們是拴在一起的,對吧。如果你要去車庫,那麼我也要一起去。」她的聲音異常地堅定。當然,他們不可能去車庫的。

  樹林裡有一小塊空地。通過一盞掛在柱子上的燈射出的光線,他們看到在他們的左邊是那座供人野餐的亭子。而那條羊腸小道則起於他們的右側。馬克摁了一下撳鈕,他手上拿著的小手電立即射出一道光,照亮了他們前面的路。「跟我來。」馬克說,「沒人會看見我們在這裡的。」

  他靈巧地、悄無聲息地在林子中穿行著。剛才在汽車旅館時,他列舉了許多往事,都是關於他深夜裡在活動房住宅區附近的林子中走玫的事情,還有男孩子們在黑暗中通常玩的那些遊戲。他管這些叫做叢林遊戲。這會他手拿著電筒,走得就更快了,身體不時地擦過那些大樹枝,還得留神避開那些小樹。

  「走慢點,馬克。」雷吉不止一次地這麼說道。

  馬克拉著她的手,幫著她下了溝坡。他們爬到了溝對面,然後在樹林和灌木叢中不停地穿越潛行,直到找到了幾小時前讓他們感到吃驚的那條小道。那排圍欄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們慢慢地、躡手躡腳地往前走著,馬克將手中的電筒熄滅了。

  此刻他們已來到了緊靠克利福德家屋後的那片茂密的樹叢中。他倆跪了下來,屏住呼吸。透過灌木和雜草可以看到車庫後牆的輪廓。

  「要是我們看不到那屍體怎麼辦?」雷吉問,「那時候幹什麼呢?」

  「等那種事發生了我們再為它發愁吧。」

  現在可不是對他做的這個決定再進行一番長時間的爭論的時候,馬克全身趴在地上,慢慢地朝著那片繁密的灌木叢邊爬去。雷吉學著他的樣子也跟著爬過去。他們在離那個圍欄門還有二十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周圍的雜草又高又密,濕漉漉的。後院裡又黑又靜,沒有一絲光線,沒有一點響聲,也沒有任何動靜。整個這條街都在沉睡中。

  「雷吉,我要你就呆在這兒。把頭低下。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行!」雷吉大聲地耳語道,「你不能這麼做,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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