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終極證人 | 上頁 下頁
八三


  那房子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馬克轉過身來,將身體坐正。「你說他們有沒有搜查過這幢房子?」他問道。

  「可能。我敢說他們弄到了一張搜查證,對他家和他的辦公室進行了搜查。可是他們又能找到什麼呢?他已經將那點秘密隨身帶走了。」

  他們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然後又繼續著他們在這一帶的旅行。

  「他的房子怎麼辦呀?」馬克問。

  「他一定留下了一份遺囑。他的繼承人將得到這幢房子和他的所有財產。」

  「對。知道嗎,雷吉,我想我得立一個遺囑。因為現在大家都在追捕我,還因為所有發生過事情。你認為怎麼樣?」

  「那你究竟有些什麼財產呢?」

  「哦,現在我已經出名了,還有其他等等原因,我想那些好萊塢人會來敲我的門的。唔,我想起來了,我們眼下根本沒有門。可這樣的事會發生的。你不這樣認為嗎,雷吉?我意思是說我們會有門的,你說呢?不管怎樣,他們一定想拍一部叫座的電影,那內容就是一個小孩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我討厭說這些,原因很明白,可一旦那些壞蛋把我給殺了,那麼這電影就了不得了;這一來媽媽和裡基過日子就不發愁了,你懂得我的意思嗎?」

  「我想我懂,你想立一個遺囑,這樣黛安和裡基就可以得到有關你生平故事的電影拍攝權,是嗎?」

  「正是這樣。」

  「你不需要立遺囑。」

  「為什麼?」

  「不管怎樣他們都會得到你的財產的。」

  「立不立都一樣。這倒省了我的律師費了。」

  「我們能不能談點別的,別再談什麼遺囑和死人了,好不好?」

  馬克住嘴不說了,轉頭去看他這一側的街邊房屋。昨天夜裡他在汽車的後座上睡了大半夜,白天又在汽車旅館的房間裡睡了五個鐘頭。而雷吉則正相反,她開了整整一夜車,白天只睡了不到兩小時,她又疲倦,又擔心,所以開始對馬克沒好氣起來。

  「雷吉,你是不是對我感到厭煩了?」馬克問這話時沒朝她看。

  「當然不是。你對我感到厭煩嗎?」

  「沒有,雷吉。眼下在整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希望自己沒有惹你生氣。」

  「我保證不生你的氣。」

  「雷吉,你想逃走嗎?」

  「有點想。你呢?」

  「我不知道。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如果現在逃走,那看起來有點傻,在我看來那車庫沒什麼好怕的。」

  雷吉在折疊那張地圖。「我想我們可以試試。要是害怕,我們就跑回到這裡來」

  「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打開車門,說:「讓我們去散散步。」

  那條自行車道通向一個足球場,然後攔腰穿過一個繁密的樹林。兩旁的樹枝在路的上方相交,使得這條路顯得黑乎乎的,就像在隧道裡一樣,陽光透過樹枝忽隱忽現。偶爾有一個騎車人會將樹枝從柏油路上推開幾秒鐘。

  這趟散步的確提神,馬克在醫院呆了三天,在監獄裡呆了兩天,後來又在汽車裡坐了七個小時,在汽車旅館裡睡了六個鐘頭,因此當他們在樹林裡漫步的時候,馬克簡直都無法克制自己了。這會兒他很想念他的那輛自行車,他想要是現在他和裡基能一起在這條小道上,那該有多好啊。那他們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在這片林子裡飛快地穿來穿去。那他們就又可以是兩個普通的孩子了。他想念他們居住的那片活動房屋區裡的擁擠的街道,在那裡,孩子們可以到處亂跑,想玩什麼遊戲就玩什麼遊戲,人們一下也不會注意他們。在靠近塔克·惠爾莊園的地方有一片樹林,那是一個屬￿他自己的天地,他想念那些只有他才知道的一條條的小徑,還有那些長長的,荒無人煙的小道,他自打記事起就非常喜歡這些地方,雖然這看起來很不可思議,然而他還是很想念他的那塊藏身之地,那地方就在由他親自選定的那幾棵樹的下面,在那條只屬￿他的小河的旁邊。在那裡,他可以坐下來想心思,不錯,還可以偷偷地抽上一二支香煙,自星期一以來他連一隻煙都沒有碰過。

  「我在這兒幹什麼呀?」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道。

  「那可是你自己的主意啊。」雷吉說道。她兩手深深地插在新買的工裝褲的褲袋裡。

  「『我在這兒幹什麼呀?』——這句話已成了我這個星期最愛提的問題了。我在哪兒都提這個問題,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在監獄或法庭,在哪兒都問。」

  「你想回家嗎,馬克?」

  「什麼家呀?」

  「孟菲斯。我帶你回去找你母親。」

  「好是好,可我不會和她呆在一起的,不是嗎?事實上還沒等我們走近裡基的房間,他們就會把我拖走了,我會重新回到監獄,回到法庭;我還會重新見到哈裡,而他會非常生氣,不是嗎?」

  「是的,不過我可以做做哈裡的工作。」

  「我不能回去,雷吉。」

  不過他們兩人都不相信自己真的會去挖博伊德·博伊特的屍體。在去幹這件事的中途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會把他們嚇跑,一直跑回到孟菲斯。他們中間總有一個人會承認這一點的。

  雷吉在標有半英里的標誌牌那兒停了下來。在他們的左側是一片長滿了青草的曠野,中間有一座供人們野餐的亭子;他們的右側是一條羊腸小道,一直通向樹林的縱深之處。「讓我們試試這條路吧,」雷吉說,於是他們就離開了那條自行車道。

  馬克緊跟在雷吉的後面,問:「你知道你這是上哪兒去嗎?」

  「不知道。不管怎樣跟著我好了。」

  小道漸漸變寬了一些,後又突然沒有了,消失了。這裡的地上到處是啤酒瓶和裝炸薯條的口袋。他倆在樹木和灌木叢中穿梭而行,直至找到了一小塊空曠之地。此時陽光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雷吉用手遮住眼睛,看著眼前那一列排列整齊的樹木。

  後來他們看見了那個圍欄。在一排鐵鍊圍欄的另一側,紅色的勝利女神像孤伶伶地在那裡,被遺棄在緊挨著羅米的車庫的地方。樹林的盡頭距那排圍欄還不到二十英尺。在圍欄和車庫的後牆之間有十幾棵橡樹和掛滿了西班牙青苔的榆樹,它們將整個後院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毫不奇怪,羅米是一個懶散的人,因為他將木板、碎磚、水桶,還有草耙什麼的全部一古腦地堆放在車庫後面,從前街上根本看不見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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