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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空中小姐給他送來了兩罐啤酒。此刻才一點零幾分,現在喝酒不免為時過早,但是由於此時他很是緊張不安,所以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管他呢。現在其他什麼地方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馬爾丹諾肯定急得直跳腳,並開始摔打東西。他會沖到他舅舅那裡,向他再借幾個殺手。他們會迅速抵達孟菲斯,開始在那裡傷人,策略行事可不是巴裡的特長。

  他和巴裡之間的友誼是在他們上高中十年級時開始的,那也是他們正規的學校生活的最後一年。這以後他們就輟學了,開始在新奧爾良的大街上做起了非法營生。巴裡的犯罪道路是他的家族預先就鋪好的,而格朗克的情況就要複雜些了。他們的第一次冒險是買賣髒物,結果相當成功。然而他們合賺的錢卻被巴裡一點一點地給弄走了,送到了他的家族那裡。他們兜售過毒品,賣過博彩彩票,開過妓院,都是些能賺到大筆現錢的買賣。可是格朗克卻沒見到過多少現錢。這種不平等的合夥關係維持了十年,這以後格朗克對巴裡說,他想自已經營一塊地盤,在巴裡的幫助下,他買下了一間沒有屋頂的酒吧,這以後又買下了一家色情旅館。格朗克賺了錢並能存住錢。在他們的違法生涯中,大約也就是在這時巴裡開始殺起人來,為此格朗克更加拉開了他倆之間的距離。

  不過他們仍然是朋友。大約在博伊特失蹤一個月後,他倆和幾個脫衣舞女一起在阿卡普爾科的一家由約翰尼·蘇拉裡家族經營的旅館裡度過一個長長的週末。一天晚上,在那些姑娘們喝得酩酊大醉之後,他倆去海灘做了一次長時間的散步。巴裡剛剛喝了些龍舌蘭酒,因此他的話比平日要多。那時他的名字剛剛被當做嫌疑犯而見諸報端。他向他的這位朋友吹噓了他千這起謀殺的動機和經過。

  對蘇拉裡家族來說,位於拉福齊教區的有待填平的窪地價值幾百萬美元。約翰尼的計劃就是最終把新奧爾良的大部分垃圾都運來倒在這裡。然而博伊特參議員卻成了他們的一個未曾料想到的敵手。他的不可思議的行為引發了許許多多的反對這個垃圾場的宣傳品;而博伊特收到的宣傳材料越多,就變得越加瘋狂。他敦請聯邦政府對此事進行調查。他還從環保部門召來了十幾名官僚,這些人備下了長達幾卷的研究報告,其中大多數內容是對填倒垃圾的行為進行的譴責。在華盛頓,他不斷地向司法部施加影響,斷言這件事有黑幫的參與,最後司法部開始對此事進行調查。對約翰尼的金礦而言,博伊特參議員已經成了一個最大障礙。

  於是他們就做出了幹掉博伊特的決定。

  在談到他幹掉博伊特的經過時,巴裡從瓶子裡呷了一口卡爾沃戈爾德牌汽水,放聲大笑了起來,六個月來,他一直在偷偷地跟蹤博伊特,他驚喜地發現這位已經離了婚的參議員對年輕女人有一種特別的嗜好。他喜歡的都是些廉價的年輕女人,就是那種他可以在妓院裡花上五十美元就能買到的女人。他最愛去的地方是城外一家肮髒的小旅館。它坐落在新奧爾良的霍馬,即那個窪地所在地之問。那裡有一口油井,經常光顧這家旅館的都是些外國油田工人以及他們招惹來的一些漂亮可愛的小妓女。顯然,參議員認識這家旅館的老闆,並做了特殊安排。他總是將車停放在一個垃圾車的後面,遠離那塊由碎石鋪成的停車場,那裡通常被一些醜陋的小噸位貨車和哈利牌小汽車擠得滿滿的,他總是從廚房的後門進去。

  參議員去霍馬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他在城裡的各種會議上搗亂,每週都要舉行一次新聞發佈會。他喜歡在他駕車返回新奧爾良的途中到這家小旅館裡草草了事地偷一次歡。

  他們在海灘上坐了下來,海水帶著飛沫在他們的四周湧動,這時巴裡講述了那大的行動,說幹掉他簡直沒費什麼力氣。那天博伊特在霍馬出席了一個吵吵鬧鬧的會議,會議是有關那片窪地的事。會後巴裡跟在博伊特的後面,一直跟了二十英里,然後就躲進了旅館後面的黑暗之中,耐心地等待著博伊特的出現。不一會,博伊特偷情完畢從旅館裡走了出來,這裡巴裡用一根警棍給了他當頭一擊,並立即把他拖進了汽車後座。他沿公路行駛了幾英里後停了下來,隨後便朝博伊特的腦袋連射了四顆子彈。他將屍體裝進了一隻垃圾袋,塞進了車尾的行李箱。

  想想看,一位聯邦參議員竟會讓人從一個破破爛爛的妓院裡的黑暗之處綁架走,對此巴裡一直驚詫不已。這位參議員已在任二十一年了,他把持著好幾個權力很大的委員會;他常在白宮吃飯並時常在世界各處遊逛,想著法兒揮霍納稅人的錢;他手下有十八名助手和跑腿的為他效力,可他竟被打得那樣慘!連褲頭都沒穿好就被人抓走了,巴裡認為這簡直就像一場鬧劇。他說在他所幹過的活中間,唯有這次是最容易的,聽他那口氣就像他殺過幾百次人似的。

  在離新奧爾良還有十英里處,巴裡因超速駕駛被一名州警察攔了下來。他說他和那警察聊了起來,想想當時的情景吧,他車尾的行李箱裡還有一具尚未冷卻的屍體呢。他大談了一通足球經,結果逃過了一張違章傳票。可是後來他還是害怕了,於是決定將屍體藏在另外一個地方,格朗克很想問問那屍體究竟藏在了哪兒,可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問為好。

  對巴裡的立案依據不足。根據那名州警察的記錄,巴裡的出現與博伊特的失蹤時間很接近。可是沒有屍體,他們就沒有有關死亡時間的依據。當參議員在旅館裡行歡時,一名妓女在停車場的黑暗之中看見過一個男人,他看上去很像巴裡。該妓女現已受到政府的保護,但沒人指望她會成為一個可靠的證人。巴裡的汽車已經清洗過了,一切可能引起懷疑的東西也都除去了。從車上采不到血樣,無論是衣服上的纖維或是頭髮都休想找到一根。政府在此案中的王牌是一名曾經給黑手黨擔任過眼線的人,此人現年四十二歲,倒有二十年在監獄中度過,不過也別指望他會活著出庭作證。警方從巴裡的一個女朋友的公寓裡搜出了一把0.22口徑的魯格牌手槍,但還是因為沒有屍體,所以無法確定死因,那把槍上有巴裡的指紋,可那位女朋友卻說那是巴裡送給她的禮物。

  因為不知道受害人究竟死沒死,故而陪審團遲遲不能對巴裡作出有罪的判決。博伊特是一個非常古怪的人,有關他的失蹤外界流傳著許許多多的謠言和流言蜚語,引起了人們的種種胡亂猜測。有一篇公開報道詳細敘述了他近來在精神上出現的種種問題,因此它使許多人產生了這樣一種看法,即博伊特發了瘋,和一個十來歲的小娼妓一起私奔了。還有其他種種諸如此類的傳聞:有人說他欠下了賭債;又有人說他酗酒;還有人說他在離婚時耍了詭計,為此他的前妻要對他提出起訴,等等,等等。

  總之,博伊特失蹤的原因很多。

  可現在,在孟菲斯,竟然有一個十一歲的小孩知道他被埋在了什麼地方。想到此格朗克打開了第二聽啤酒。

  托馬斯·芬克又從孟菲斯飛來;旅行使他很興奮,因而顯得精神飽滿。星期五下午四點半,他跨進了福爾特裡格的辦公室。沃利·博克斯像一條忠實的叭兒狗似地坐在沙發上,正在寫著什麼,芬克猜他准是在為他們的老闆準備另一份發言稿,再不就是為即將進行的起訴寫新聞發佈稿。羅伊沒穿鞋,腳擱在辦公桌上,肩上支著電話聽筒,此刻他正閉著眼睛在聽電話。這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在法庭上,拉蒙德在那麼多人面前讓他出了醜。而羅斯福又沒能使那孩子開口,他可是吃夠了這些法官的苦頭。

  芬克脫下他的夾克衫,坐了下來。福爾特裡格結束了他的電話談話,將電話掛了。「大陪審團的傳票呢?」他問。

  「我已將它們親手交給了駐孟菲斯的聯邦法院執行官。我同時還再三囑咐他,要他接到你的消息後再把它們發下去。」

  博克斯離開沙發,在芬克身旁坐了下來。他若被排斥在談話之外,那真是太丟人了。

  羅伊擦了擦眼睛,又用手指梳理著頭髮。事情真令人灰心,太灰心了。「那麼,托馬斯,那個小孩想幹啥呢?你到過那兒。你見到了那小孩的母親,你聽到了她的意見,事情究竟會怎麼樣呢?」

  「我不知道。顯然,在短期內那孩子是不會開口的。他和他母親都被嚇壞了。他們電視看得太多,像黑手黨將提供情況者炸成了碎片之類的鏡頭看得太多了。她認定對他們提供的證人保護措施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她真是給嚇怕了。這女人在這周裡經歷了一場浩劫。」

  「那的確令人同情,」博克斯喃喃地說道。

  「除了發傳票外,我也別無選擇了,」福爾特裡格裝作對這一想法深感不安的樣子嚴肅地說道。「是他們弄得我別無選擇。我們是公正而又理智的。我們曾請求孟菲斯少年法庭幫助我們做那孩子的工作,可它簡直就沒有做工作。現在是把這些人弄到我們這裡來的時候了。把他們弄到我們的地盤上來,上我們的法庭,面對我們的人,讓他們開口。托馬斯,你同意嗎?」

  芬克並不完全同意這樣的做法。「可我擔心的是管轄權限這個問題,那孩子屬那兒的少年法庭管轄。我不知道他拿到傳票後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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