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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喬希,我在辦公室裡也從不使用電子設備的。」

  「這不是為了你,這是為了我。我需要始終與你保持聯繫。你一找到她就馬上讓我知道。」

  「這是什麼?」

  「最棒的一件玩具。這是衛星電話。你可以在地球上的任何地方使用它。給電池充上電,你就能隨時找到我。」

  「你剛才還說他們有很出色的電話系統。」

  「不是在潘特納爾。那是方圓幾千英里的沼澤地,沒有城鎮,人煙稀少。你離開科倫巴後,衛星電話就是你惟一的通訊工具了。」

  內特打開硬朔料盒,打量著那只精巧光潔的小電話機:「這東西花了你多少錢?」

  「沒花我一個子兒。」

  「那好,花了費倫多少錢?」

  「4400美元,絕對物有所值!」

  「印第安人有電嗎?」內特翻著使用手冊問。

  「當然沒有。」

  「那我怎麼充電?」

  「有一套備用的電池,還想到什麼了?」

  「要悄悄地出逃。」

  「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到了那兒就要感謝我為你準備的這些玩具了。」

  「我現在就可以感謝你嗎?」

  「不。」

  「謝謝,喬希。謝謝你做的切。」

  「別客氣。」

  機場很擁擠,在人頭攢動的一家酒吧對面的一張小桌子旁,兩人一邊喝著不太濃的濃咖啡一邊看報紙。喬希很注意那個酒吧,內特倒似乎並不在意,喜力啤酒的霓虹燈廣告十分耀眼。

  走過來一個面露倦意、身材瘦削的聖誕老人,他在找孩子們分發廉價的禮物。酒吧的自點唱機在播放著貓王的《藍色聖涎節》。

  大廳裡熙熙攘攘,喧鬧聲使人心煩。每個人都準備飛回家去過節。

  「你還行嗎?」

  「我沒事。你幹嗎還不走?我想你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想呆在這兒。」

  「聽著,喬希,我沒事,要是你以為我在等你離開,然後就沖到酒吧去豪飲伏特加,那你就錯了。我對烈酒毫無興趣。我已經戒了,而且很引以為豪。」

  喬希略顯窘迫,因為內特看出了他的心思。內特狂飲起來是沒有節制的,一旦開了戒,機場裡所有的烈酒都不夠他喝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他撒了個慌。

  「那就走吧,我不是孩子!」

  他們在大門口道別,相互擁抱並答應最好每小時通個電話。

  內特急著要去頭等艙找他的安樂窩;喬希則有許多事情,得回辦公室去做兩件事:第一,他訂了連座票。內特的座位靠窗戶,他旁邊的座位也將是空的,決不會有哪個嗜酒如命的官員坐在他旁邊豪飲威士忌或其他的酒;每張來回票的票價都超過7000美元,但錢不需要去考慮。

  第二,喬希向航空公司的一個官員談了內特進康復中心的情況,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給他提供烈性酒。飛機上有一封喬希寫給航空公司的信,必要時可以出示給內特看。

  空妞給他端來了橙汁和咖啡。他用一條薄薄的毯子裹住身子。裡奧格蘭德航空公司的班機穿入雲層,大都市從他的視野裡消失了。

  他有一種逃脫的輕鬆感。逃離了沃爾納特山和瑟吉奧,逃離了乏味的城市,逃離因離婚和破產而招來的麻煩,也逃離眼下和國內收入署的糾纏。在3萬英尺高空,內特差點做出了永不返回的決定。

  但每一次重返社會都讓他大傷腦筋。心底裡始終在擔心會有再一次的失足。最令他不安的是,經過那麼多次的反復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可以像對妻子和訴訟案一樣對它們作比較。難道總會有下一次嗎?

  晚餐時他意識到了喬希的幕後操縱:乘務員始終沒有送來酒水。他挑選食物時依然很謹慎,畢竟他剛結束四個月的清苦生活。

  沒有肉,沒有黃油和動物脂肪,也沒有糖,天天享用葛芭。他不希望把胃弄得不舒服。

  他打了個盹兒。他討厭睡覺。忙碌的律師生活使他養成了晚睡、少睡的習慣。在沃爾納特山的第一個月裡,他們給他服藥,每天要讓他睡10個小時。在麻木的狀態下他就無法和他們作對了。

  他把所有的玩具都堆放在旁邊的空座位上,然後開始閱讀使用手冊。那只衛星電話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雖然他不太相信自己會用上這玩意兒。

  另一隻電話也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最新型的飛機上使用的玩意兒,這只小巧玲瓏的電話機隱蔽地嵌在座位旁的艙壁上。他一把抓過它,給正在家裡的瑟吉奧打了個電話。瑟吉奧正在吃晚飯,聽到他的聲音非常高興。

  「你在哪兒?」他問。

  「在酒吧裡。」內特回答說。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因為機艙裡的燈光已經暗了下來。

  「真有趣。」

  「我這會兒可能正在邁阿密的上空,還有八個小時的飛行。剛在飛機上發現了這個電話,就向你做個彙報。」

  「你還好嗎?」

  「很好。想我嗎?」

  「還沒有。你呢?」

  「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是個自由的人啦,正飛往叢林做一次刺激的冒險。我以後再想你,怎麼樣?」

  「行。遇上麻煩給我打電話,」

  「沒有麻煩,瑟吉奧。眼下不會有的。」

  「好樣的,內特!」

  「謝謝瑟吉奧。」

  「別客氣。有事給我打電話。」

  飛機上開始放電影,但沒人在看。乘務員又送來了咖啡。內特的秘書是個生活不幸的女人,名叫艾麗斯。她跟著他已有10年了。她和她姐姐住在阿靈頓的一幢舊房子裡。他接著給她打了個電話,在過去的四個月裡他們通過一次電話。

  談活持續了半個小時。她很高興能聽到他的聲音,並知道他已經出了康復中心。但她對他的南美之行一無所知。這多少有點不同尋常,因為她平時對任何事情都是一清二楚的。她在電話裡顯得有些沉默寡言,甚至小心翼翼的。身為出庭辯護律師的內特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像盤問證人一樣開始盤問她:她仍在幹訴訟這一行,還坐原來那張寫字臺,只是換了一個律師。

  「是誰?」內特追問道。

  「一個新來的,一個新的訴訟律師。」她回答得很謹慎,內特知道准是喬希事先給她打了預防針。不用說,內特出來後准會給她打電話的

  那個新來的律師用哪間辦公室?他的助理是誰?他從哪兒來?審理過多少醫療失當的案子?她給他當秘書是不是臨時的?

  艾麗斯支吾了半天,

  「誰呆在我的辦公室?」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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