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遺囑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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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俱樂部都在他妻子安布爾·羅克韋爾的名下。他妻子以前是個脫衣舞娘,他是在酒吧遇見她的,當時她喝醉了。實際上,他所有的財產都在她的名下,他為此而憂心忡忡。靠著入時的衣裝和花哨的鞋子,安布爾居然在華盛頓的圈子裡混得十分體面,幾乎沒人知道她的底細。但她的骨子裡依然改不了娼妓的本性:一想到這個女人佔有著全部的財產,可憐的雷克斯就要度過許多個不眠之夜。 他父親去世時,雷克斯正面臨來自債權人、業務合夥人以及銀行投資者對他提出的超過700萬美元的財產扣押和債務的訴訟,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增加、然而,這些債務都是空的,因為債權人找不到一件可以扣押的東西。雷克斯沒有財產,他一無所有。就連汽車也不屬他。他和安布爾租了一套公寓和一輛考威特斯車,但所有的租賃文件都是她的簽名。俱樂部和酒吧歸他妻子開的一家外國公司所有,他沒有露出一點破綻、雷克斯滑得像條泥鰍。 對兩個都有婚變歷史的人來說,他們之間的結合還算是穩定的。他們不時舉行聚會,結識許多沖著費倫這個名字而來的狐朋狗友。除了經濟上的壓力之外,他們活得還算自在。但雷克斯對安布爾和她名義下的財產始終放心不下。一旦兩人翻臉,她就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特羅伊一死,雷克斯也就去掉了這塊心病。蹺蹺板失去了平衡,雷克斯一下子占了上風,他的姓氏終於值錢了!他準備賣掉所有的酒吧和俱樂部,還清所有的債務,然後盡興地玩他的錢。她要是走錯一步,他就讓她回到桌子上跳脫衣舞去,讓別人把髒兮兮的票子塞進她的褲叉裡。 雷克斯那天一直和他的律師格蒂斯呆在一起,那筆錢他要求快點到手,他有點急不可待了。他向格蒂斯施加壓力,要他打電話給喬希·斯塔福德,問他要遺囑看。雷克斯有他的計劃,一個野心勃勃的如何把玩這筆錢的計劃,哈克得幫他走每一步棋。他想控制費倫集團。他在集團裡的股份,不管有多少,等加上了他和他兩個妹妹的份額,肯定能占表決權的多數!可是,這些股票將被放置在信託機構呢,還是直接給他們,或者被特羅伊用哪種他在墳墓裡也會欣賞的惡毒方式擱置起來,現在還不得而知。 「我們一定要看到那份該死的遺囑。」他一個上午都對著哈克嚷嚷道。哈克好不容易用一頓豐盛的午餐和好酒使他安靜下來,接著,他們一口一口地喝上了蘇格蘭威士忌。當安布爾見到他們時,他倆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但她沒有發火。雷克斯現在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惹惱她。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愛他。 費倫先生跳樓後,喬希便陷入一大堆紛亂的事務中,這次西去的旅程倒能讓他喘口氣了:費倫的牧場在蒂頓的傑克遜谷地附近,那裡早已有了一英尺厚的積雪,而且還有更多的雪要下。把骨灰撒在覆蓋著積雪的土地上會不會在習俗或禮儀上有什麼不妥? 該等到積雪融化了再撒,還是現在就撒?可喬希不在乎。即使遇到天災,他都照撒不誤。 一群費倫家屬的律師一直纏著喬希不放。他對哈克·格蒂斯講的那番有關特羅伊是否具備立遺囑的能力的謹慎言論在那幾個家庭引起一陣騷動,他們的反應果然有些歇斯底里,甚至還有威脅。這次旅行倒是一次短暫的度假。他和德班可以從初步的調查中理清頭緒,制定他們的下一步計劃。 他們是乘坐費倫先生的「灣流四號」離開國家機場的。這架飛機喬希以前只乘過一次,這是一架最新型的飛機。價值3500萬美元,是費倫先生最昂貴的玩具。去年夏天,他們乘它去了加州的尼斯,老頭兒赤身裸體地行走在沙灘,癡癡地望著那些年輕的法國姑娘,喬希和他的妻子則穿著衣服和其他美國人在游泳池邊曬太陽。 一名空姐給他們送上了早餐,見他們把文件攤上桌子,便退了下去。他們要飛四個小時。 由弗勞爾、紮代爾和泰森簽字的那份冗長的書面陳述裡堆砌了成段成段的贅言,明確無誤地證明了特羅伊具有健全的神智和記憶力。他的頭腦十分清醒,完全明白他臨死前的那一刻在幹什麼。 斯塔福德和德班看著這份書面陳述,不禁為它的荒唐滑稽而啞然失笑。等新的遺囑宣讀之後,那三個醫生肯定要遭解雇。當然啦,他們會找來更多的精神病專家對可憐的特羅伊的心理疾病做出種種隱晦和可怕的推測。 關於雷切爾·萊恩,這個全球最為富有的傳教士,目前還一無所知。律師事務所雇用的那些調查人員此刻正在發瘋般地挖掘線索。 從因特網上下載的信息中得知,世界部落傳教團的總部設在得克薩斯的休斯頓。這個成立於1920年的組織在全球有4000個傳教士,這個數字還不包括本國的工作人員:它的宗旨是要把基督教的教義傳播到世界上每一個遙遠的部落。顯然,雷切爾·萊恩沒有繼承她父親的宗教信仰。 目前在巴西,有這個傳教團的傳教士在工作的印第安部落不下28個,在玻利維亞至少有10個,另外有300個遍佈世界各地。由於他們選擇的部落都在遠離現代文明的地區,因此,那些傳教士都接受過生存技巧、野外生活、語言和醫術等方面的全面訓練。 喬希曾饒有興趣地讀過一個由傳教士寫的故事。那個傳教上在一個叢林的披棚裡生活了七年,試圖學會那個原始部落的語言,以便同他們交流:印第安人很少跟他交往。他畢竟是來自密蘇裡州的白人,背著背包,只會說「謝謝」、「你好」這幾個詞便來到了他們的村落。需要桌子時他就自己做一個。需要食物時他就去獵殺動物。五年過去了,印第安人才開始信任他。他在第六個年頭給他們講了第一個《聖經》故事。訓練他的人教他怎樣保持耐心,怎樣去和那兒的人建立關係,學習他們的語言和文化,然後慢慢地傳播《聖經》。 那個部落很少接觸外部世界。他們一千年不變地延續著原始的生活。 什麼樣的人才具備足夠的信仰和獻身精神,能放棄現代的生活進入一個史前世界呢?那位傳教士寫道,當印第安人意識到他不會再離去時,他們才開始接受他。他選擇了和他們共同生活,永遠地和他們生活下去。他愛他們,渴望成為他們中的一分了。 這麼看來,雷切爾就生活在某間茅屋或披棚裡,睡在自己搭建的床上,在火土燒煮食物,吃她自己餵養的或獵殺的動物,給孩了們講《聖經》故事,給大人們傳播福音,對外面的塵世既不知曉也不關心。她活得很滿足。她有信仰支撐著。 ——去打擾她未免顯得有些殘忍。 德班看了同樣的材料後說:「我們也許永遠找不到她。沒有電話,沒有電。見鬼,你還得爬山越嶺去找那些人。」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喬希說,「和世界部落傳教團聯繫過了嗎?」 「今天晚些時候聯繫。」 「你準備怎麼說?」 「不知道,但不會對他們說我們要找一個傳教士,因為她剛剛繼承了110億美元。」 「稅前的110億。」 「留下的還是一大筆錢。」 「那麼你怎麼說?」 「就說有一件緊急的法律事務要處理,我們得當面和雷切爾談!」 飛機上的一台傳真機發出了嗡嗡的響聲,備忘錄陸續過來了。第一份傳真是喬希的秘書發來的,是上午的電話記錄——幾乎全是費倫家屬的律師打來的。有兩個電話是記者打來的。 助理律師對弗吉尼亞州的法律中各項可適用的條款所做的初步調查報告也出來了。喬希和德班所看到的每一頁文字都在不斷地證明,特羅伊匆忙寫了的遺囑是合法的,其合法性是無懈可擊的, 午餐是簡單的三明治加水果,仍是那位空姐端來的。她站在靠廚房的地方,只有當他們的咖啡杯空了的時候她才走上前來。 在傑克遜谷地降落時大已經放晴了,厚厚的積雪被掃在機場跑道的兩側。他們下了飛機,走了80英尺,又爬上一架西科爾斯基S-76C型直升機,這是特羅伊最喜歡的一架飛機。10分鐘後,他們盤旋在他心愛的牧場上空。大風猛烈地撲向直升機。德班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喬希慢慢地、很緊張地拉開了艙門,一陣厲風迎面撲上來。 駕駛員在2000英尺的高空做盤旋飛行,喬希將一隻黑色的小骨灰甕裡的骨灰全部撒了下去。風從四面八方刮來,特羅伊的骨灰在落到雪地之前便被吹得無影無蹤了。骨灰甕空了後,喬希將已經凍僵的胳膊縮回機艙。關上了艙門。 那幢房子被稱做原木小屋,根根大木柱顯示出樸素自然的風格。但1萬1千平方英尺的面積說什麼也不能算是個小木屋。特羅伊從一個演員手裡買下了它,那位演員去南方謀發展了。一個男僕拿走了他們的行李,女傭替他們沖好了咖啡:喬希跟公司打電活時,德班在欣賞掛在牆上的獵物標本。壁爐裡燒著火、廚師問他們晚飯想吃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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