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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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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吧那一頭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金髮男人,身穿一件藍白相間的登山運動衣,坐在小圓凳上,正在看電視。米奇曾在華盛頓的什麼地方見過那張黃褐色的臉、那金色的頭髮。米奇仔細地看著。屏幕上的藍光映亮了他的面龐。米奇藏在暗處看著。那人拎起一瓶啤酒站起來,猶豫了一下,然後,朝米奇夫婦緊緊依偎著的角落匆匆瞥了一眼。 「你肯定嗎?」艾比顫抖著問。 「沒錯,是他,他到過華盛頓,我見過他兩次。」 「他是他們一夥的嗎?」 「我怎麼知道?」 「我們走,離開這裡。」 米奇把一張20美元的鈔票放到桌上。他們離開了機場。 米奇開著艾比的標緻車,朝市中心直駛而去,沉默了五分鐘後,她湊上前去,在他耳邊低聲問:「可以說說話嗎?」 他搖搖頭。「我不在的時候,這兒的天氣如何?」 艾比轉睛望著後座的窗外。「很冷。」她說,「今晚可能有小雪。」 「華盛頓整個一周都在零度以下。」 這個意外的情況似乎叫艾比吃了一驚。「下過雪嗎?」她揚起眉頭,圓睜著雙眼問道,仿佛這談話使她著了迷似的。 「沒有,就是陰冷。」 「多巧啊!這兒冷,那兒也冷!」 米奇暗暗地發笑。他們在州內的彎道上默默行駛著。艾比用手背捂住嘴,聚精會神地看著前面車子的尾燈。在這個困頓的時刻,她寧願去墨西哥。她的丈夫,哈佛法學院第三名的畢業生,一個可以去任何地方的任何一家公司上班的人,卻偏偏簽了……黑手黨的聘約。他們既然已幹掉了五位律師,當然也會毫不遲疑地幹掉第六個,她的丈夫!接著,和凱的許多次談話掠過她的腦際。公司鼓勵生孩子;公司允許妻子們工作,但不能長久工作;公司不雇用有家產的人;公司要求對它絕對忠誠;公司人員的跳槽率全國最低。原來如此! 米奇端詳著她。離開機場20分鐘後,他們把「標緻」停到了車棚裡,和拜爾車在一起。然後,他們手拉著手走過街頭。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米奇。」 「是的,可這是真的,而且一時還不會完結。」 「我們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寶貝。不過我們要放精明點,不能出差錯。」 「我很害怕。」 「我害怕極了。」 塔蘭斯並沒等多久。一周後,他一眼瞥見米奇正迎著寒風急匆匆地朝中心街的聯邦大廈趕去,聯邦大廈離本迪尼公司相隔八個街區。塔蘭斯對他跟蹤了兩個街區,便溜進了一家咖啡店。咖啡店有一排窗子面對著街道,這街道人們也叫它商業大街。孟菲斯的中心街是禁止行車的,柏油路面上鋪了地磚,那是中心街擴建成商業大街時鋪上去的。一棵孤零零的樹從地磚間鑽了出來,把光禿禿的枝丫伸向樓房林立的空中。乞丐和流浪漢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乞討著錢和食物。 塔蘭斯坐在一扇窗邊,遠遠望著米奇消失在聯邦大廈裡。他要了咖啡和巧克力甜圈。他看看表,正好10點。根據日程安排,麥克迪爾此刻正在稅務法庭參加一個簡短的聽證會。那是一個很短的聽證會,法庭官員告訴過塔蘭斯。他等著。 法庭上的事從來就不會有短的時候。一小時後,塔蘭斯貼近窗戶,審視著遠處的行人。當米奇在大街對面出現時,塔蘭斯急步走上前去。 米奇見到他,頓了一下。 「你好,米奇,一起走一程不介意吧?」 「當然介意,塔蘭斯。這很危險,你不覺得嗎?」 他們快步走著,誰也不看對方。「瞧,那邊有家商店,」塔蘭斯指指右邊說,「我想去買雙鞋子。」他們走進了那家鞋店。塔蘭斯走到窄道裡,在兩旁的櫥櫃裡擺滿了仿羚羊皮鞋,一雙4.99美元。米奇跟著他走進去,挑了雙10號的鞋子。職員和幾個南朝鮮人奇怪地望著他,但沒說什麼。他們透過鞋架望著大門口。 「局長昨天打電話給我,」塔蘭斯悄悄地說,「他問到你的情況,說現在你該做出決定了。」 「告訴他我還在考慮。」 「你對辦公室裡那些人說了嗎?」 「沒有,我還在考慮。」 「那就好。我想你是不會告訴他們的。」塔蘭斯遞給米奇一張名片。「請收好。背面有兩個電話號碼,在公用電話亭隨便打哪一個都成。電話會錄下你的口信,你只要告訴我見面的確切時間和地點就可以了。」 米奇把名片裝進口袋裡。 突然,塔蘭斯低下了頭。「怎麼回事?」米奇問。 「我想我們被盯梢了,剛才一個傢伙走過店門口時,朝裡面望瞭望。聽著,米奇,好好聽著。現在跟我出去,一出店門,你就對我大吼,叫我滾蛋,並且用力推開我。我會裝出要打架的樣子,你就往你公司的方向跑。」 「你會把我害慘的,塔蘭斯。」 「照我說的做,一到公司,你就馬上向合夥人報告,告訴他們我正在逼你,你儘快跑開了。」 到了門口,米奇出乎意料地猛烈推開塔蘭斯,嚷道:「滾你的蛋!別纏著我!」他跑了兩個街區,到了尤寧街,然後朝本迪尼大廈走去。他在一樓的男洗手間停下來喘了口氣,從鏡子裡看著自己,用力做了10次深呼吸。 埃弗裡正拿著電話,電話上兩盞指示燈不停地閃亮著。一個秘書拿著本子坐在長沙發上,準備隨時記下突如其來的指示。米奇進來看著她說:「請你出去一下,好吧?我有事要和埃弗裡單獨談談。」她站起身,米奇把她送到門門,然後隨手關上了門。 埃弗裡定睛看著他,掛上了電話。「出了什麼事?」 米奇站在沙發邊。「剛才我正從稅務法庭回來,聯邦調查局的人又來煩我了。」 「媽的!是誰?」 「還是那個叫塔蘭斯的傢伙。」 埃弗裡邊拿起電話,邊問:「在什麼地方?」 「在商業大街,我一個人走著,心裡正想著公司裡的事,這時……」 「自從那次以後,這是不是他第一次來找你?」 「是的。起初我沒認出那傢伙。」 埃弗裡對著話筒說:「我是埃弗裡·托勒。我要立刻和奧利弗·蘭伯特說話……我不管他是不是在打電話。叫他立即接我的電話。」 「怎麼啦,埃弗裡?」米奇問。 「喂,奧利弗,我是埃弗裡。抱歉,打擾你了。米奇·麥克迪爾在我的辦公室。幾分鐘前,他從聯邦大廈回來的時候,突然一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在商業大街接近他……什麼?是的,他剛進我的辦公室向我報告……好,好,我們五分鐘內過去。」他掛上電話。「別緊張,米奇,以前我們見過這種事。」 「我知道,埃弗裡,可我搞不懂,他們為什麼老要纏著我呢?我只是公司裡的一個新人。」 「沒有什麼,米奇,只是騷擾而已。」 米奇走到窗前,望著遠方的密西西比河。埃弗裡是個不動聲色的撒謊家,現在他會說,他們是故意跟我們公司作對。別緊張,米奇。能不緊張嗎?現在調查局局長親自出馬,派了八名特工偵查此案。能不緊張嗎?剛剛有人看見他在一家鞋店跟聯邦調查局特工搭話,現在他得裝作一個慘遭聯邦政府的邪惡勢力騷擾的無辜的人。騷擾?他到法庭例行公事的時候,公司的人幹嘛要跟蹤他?能回答嗎,埃弗裡? 「你被嚇壞了,是嗎?」埃弗裡拍著他的肩問道。 「倒也沒有。自從洛克上次向我說明後,我只是希望他們不再來煩我。」 「這事很嚴重,米奇,別看得那麼輕鬆。我們去找蘭伯特吧。」 米奇跟在埃弗裡身後,拐過角落,穿過過廳。一個身著黑西眼的陌生人替他們開了門,然後關門而去。蘭伯特、納森·洛克和羅伊斯·麥克奈特都站在小會議桌旁。像上次一樣,桌上放著一台錄音機。米奇在它對面坐下。「黑眼睛」洛克坐到桌子的一頭,瞪著眼注視著米奇。 洛克說話時令人懼怕地蹙著眉。房間裡沒有一張笑臉。「米奇,自從8月份塔蘭斯第一次找你以後,聯邦調查局還有沒有其他人來找過你?」 「沒有。」 「你肯定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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