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約翰·格裡森姆 > 陷阱 | 上頁 下頁
四一


  「那幫普通律師,我們全部竊聽,不過倒不是始終聽。除了米奇,我們實在也沒別的可疑對象,米奇也是因為塔蘭斯的緣故。眼下,一切太平無事。」

  「他必須去華盛頓,德法歇。」埃弗裡堅持說。

  「行,行。我去對拉紮洛夫解釋解釋。他會讓我們派五人去監視的。真荒唐。」

  厄尼機場休息廳離機場不遠,米奇找了三次才找到。他把車停在泥濘的停車場裡。此時將近11點。廳內黑咕隆咚,只有油漆過的窗戶上閃爍著彩色的啤酒廣告。

  他再次看了看便條,上面寫道:「親愛的麥克迪爾先生:請于今晚夜深時到溫切斯特厄尼機場休息廳見面。有關於埃迪·洛馬克斯之要事相告。埃迪的秘書塔米·亨普希爾。」

  這張紙條是他回家時在門上發現的。他記得塔米,那是11月去埃迪辦公室時見過她。他還記得那條緊身皮裙,碩大的胸部,染髮和紅唇,還有從她鼻孔裡陣陣湧出的煙霧。他還記得她和她丈夫埃爾維斯的趣事。

  門輕輕地打開了,他走了進來。一排檯球桌占去了左半個屋子。透過昏暗和黑色煙霧,他隱約能看出深處有個小型舞池。舞池右側是一長長的沙龍式酒吧,裡面盡是坐著喝啤酒的牛仔。似乎沒人注意到他。他匆忙走到酒吧盡頭,坐到凳子上。「啤酒。」他對侍者說。

  在酒還沒送到時,他一眼看到了塔米。她坐在桌球臺邊一條擁擠的長凳上,穿著緊身水磨藍牛仔褲,褪了色的斜紋棉襯衫和一雙怪裡怪氣的紅色高跟鞋,頭髮剛剛染過。她走了過來。

  「謝謝,你來了。」她對著他的面說。「我等了你足足四個小時。不這麼做,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找到你。」

  米奇點點頭,笑笑,仿佛想說:「挺好,你做得對。」

  「什麼事?」他接著問。

  她看看四周。「我們得談談,不過不能在這兒談。」

  「哪裡方便?」

  「可不可以邊開車邊談?」

  「當然可以,不過最好不要用我的車。」

  「我有輛車,只是太舊,不過還行。」

  米奇付過酒錢,跟著她走出門外。他們來到一輛破舊的大眾「兔子」車前,她拉開車門,米奇擠了進去。她踩了五次油門才把車發動。

  「你想上哪兒?」她問。

  「你看著辦吧。」

  「你結過婚了吧?」她問。

  「是的,你呢?」

  「我也是。我們此時此刻在這兒,我丈夫要是知道了,是不能理解的。」

  「我妻子想必也是一樣,雖說她眼下不在城裡。」

  塔米往機場方向駛去。「我有個想法。」她死死抓住方向盤,不安地說。

  「想說什麼?」米奇問。

  「噢,埃迪的事聽說了吧。」

  「嗯。」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大約聖誕節前十天吧,我們私下碰過面。」

  「不出我所料。他替你做事,從不做記錄,說是你喜歡這樣。他沒對我說什麼,不過我和埃迪,這個,我們,嗯,我們……很親密。」

  米奇想不出說什麼好。

  「我是說,我們很親密。明白我的意思吧?」

  米奇喝了口啤酒。

  「他對我說了一些本不該告訴我的事。他說你有個奇特的案子,你公司裡的幾個律師全都死得不明不白,還說你總是覺得有人跟蹤你,竊聽你的談話。在一個法律顧問公司裡,這就相當奇怪啦。」

  他原是這麼嚴守秘密的,米奇想。「是這樣。」

  她轉過車頭,進了機場,朝停車場開去。

  「在辦完你的事後,有一次他對我說,就說過一次,是在床上說的,他覺得自己被盯梢了。那是聖誕節前三天。我問他是誰在跟蹤,他說不知道,不過他說可能和你的事情有關。他說得不多。」

  她把車停在盡頭的暫時停車處。

  「還有其他人會跟蹤他嗎?」米奇問。

  「不可能。他是個出色的偵探,辦案不會留下線索。何況他曾經當過警察,還坐過牢。他應變能力很強,沒有人能盯住他,決不會。」

  「那麼誰殺了他呢?」

  「當然是盯他梢的人。報上說,他在調查一個富翁時遇害。那不是真的。」

  驀地,她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支加長過濾嘴香煙,點著了。米奇搖下窗玻璃。

  「不介意吧?」她問。

  「不,只是讓煙往那邊吹。」他說,指指她身邊的車窗。

  「不管怎麼說,我是害怕了。埃迪深信,跟蹤你的那夥人極危險,也極精明。十分老練,他是這麼說的。他們既然能殺了他,還能放過我嗎?也許他們以為我瞭解一些情況。他被害之後,我一直沒去辦公室。我不打算回去了。」

  「換了我,我也不會回去的。」

  「我可不蠢。我跟他幹了兩年,也學了不少東西。暴徒兇手,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他們是怎樣打死他的?」

  「他有個朋友在警察局。他偷偷告訴我,埃迪後腦部連中三槍,是0.22口徑左輪手槍水平打過去的。現場沒留下一點線索。幹得乾淨、利落,夠職業水平。」

  米奇喝完啤酒,把瓶子放到汽車底板上。

  「這簡直不可能,」她重複說。「我是說,什麼人竟然能挨到埃迪背後,鑽到後座上,對著他的後腦勺,連開三槍?」

  「也許他睡著了,中了埋伏?」

  「不會。他夜深幹活,總是調動全身興奮神經,沒一根歇著。」

  「辦公室有沒有什麼記錄?」

  「你是說有關你?」

  「不錯,有關我。」

  「好像沒有,我從沒見他寫下什麼。他說你希望那樣。」

  「是的。」米奇松了一口氣。

  他們望著一架波音727飛機起飛,向北飛去。

  「我真的害怕了,米奇,能叫你米奇嗎?」

  「當然可以。」

  「我也許得躲一躲。」

  「躲到哪裡去?」

  「小洛克·聖·路易斯或納什維爾。」她又點了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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